第二天卯时,两家人拉着大车来到了霍县南门的茶铺前,茶铺前早就挤满了人,人群拖儿带女,拥挤不堪,全是准备去屯边的流民和本地的小民,大部分人都穿的破破烂烂,肩上用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挑着同样破破烂烂的被褥和锅碗盆勺,手里有的牵着孩子或搀扶着老人,而像李赵两家一样有大车的却没有几家。大家虽然都面黄肌瘦,身上穿的也破破烂烂,但是每个人都神情雀跃,眼里散发着对活下去的向往。都在和身边的人交流着屯边的事情,甚是热闹。
卯时刚过,从城里走来一大批人,有官员、有小吏、最多的还是军人。大家看着有当官的来了,全都吓得不说话了。这批人走到人群跟前停住,其中看起来官职最大的一人向前一步,咳嗽两声然后说道:“大家都听好了,我是霍县县曹,现在我宣布一些去东北道屯边路上的具体事项,首先大家要跟着魏中队长走,魏中队长会带兵沿途保护你们,一直到地方为止,途中大家一定要听命令,让你们休息就休息,让你们赶路就赶路;其次,大家每十天补充一次粮食,一次性给你们你们也扛不动,沿途都有粮食发放点;第三,千万不要掉队,掉队的话没有人等你们,你们只能自生自灭,现在大家跟着我到城门口去领头十天的粮食。”
大家一听可以领粮食了,全都一窝蜂的往城门处跑去。“妈的,赶着去投胎呢。”一个兵头“嘭”的一脚把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踹倒在地,“刷”的一声把刀拔了出来,恶狠狠的喊道:“谁他妈的再敢跑老子就一刀剁了他,都他妈的排好队,一个个领。”
大伙见当兵的这架势,不敢再乱跑,一个个乖乖的排好队等着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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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天抬起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一眼在驰道上沿着一边行走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刚开始出发时大家还都兴高采烈的,还有心情和前后的人聊天打诨,可这刚走了三十多里地大家就都没力气了,再也看不到出发时的精神头。十月的太阳不再烈日炎炎,但是巳时末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尤其是赶路的人还真是难以忍受。这时驰道上还络绎不绝的有一些车马及旅客,每一辆车及旅客经过这一大票人时都禁不住扭头看上两眼,不知道这队伍是干嘛的竟然还有军队保护,说是流放的囚徒吧,可是里面也无人戴脚镣或枷锁啊,有的摇摇头想不明白就继续赶路,有的好奇心重及胆子大的就伸出头问上两句。
李云天看着前面正满头大汗低头拉车的赵得才说道:得才叔,你歇一歇,我来拉吧。”说着向前几步抓住一边车辕。
“不用,没事,云天,我还撑得住。”赵得才头也不抬继续低着头拉车赶路。
“还是我来吧,得才叔,看你满头大汗的。”李云天坚持道。
这时从前面奔过来一匹马,马上的的骑士一边策马一边大呼:”全体休息了,埋锅造饭,过了午时再出发。全体休息,埋锅造饭,过了午时再出发.”赵得才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前面已经停下的队伍扭头对李云天笑道:“得,别争了,呵呵,来帮我把车往边上推一推,咱们也弄点吃的,不说吃饭也就算了,这一听埋锅造饭这肚子还真有一点饿了。”李云天忙帮赵得才把车往边上推好。
“得才、天儿给你们毛巾擦一擦吧。”这时李崇德也上前来递了俩条毛巾,然后回过头把手往东边一指喊道:“绣娘、弟妹那里有几棵树咱们就在那里烧饭吧,吃完饭抓紧时间歇歇,下午还得赶路呢。”
“好喽,二妮、超儿、浩儿快下车”赵绣娘边答道边和赵刘氏一起拿了锅碗盆勺和一些粮食走到大树下开始弄些吃食。
李云天接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四周:这是一段相对非常平缓的小斜度下坡路,由此而下将进入河滩丘陵密布的地带,远远看去可以望见前面丘陵间疏落的树林,二三十米来宽的干枯河在路左蜿蜒曲伸,有水的河面宽不过四五米,再不下雨的话那就真的要干枯了。
去屯边的流民和小民们都已经拿着东西到旁边各自找便利的地方去埋锅造饭了。李云天把最小的李天浩抱下车和已经跳下车的二妮、赵超一起往旁边的树下走去。
到了树底下,刚坐下,李云天突然觉得头上一凉,用手一摸,一看原来是一泡鸟屎,李云天气的边用手往地上擦边骂了一句:“妈的,真倒霉”,抬头望去,看见两棵树杈间有一个鸟窝。心里一动,忙起身跑到大车旁,拿起师傅送给自己的苗刀。
李云天拿着苗刀蹭蹭的就爬到了树上,大家伙还以为李云天是要把鸟窝给弄下来好报一“屎”之仇呢,三个小的还没心没肺的仰着头拍着手叫道:“天哥,弄只小鸟给我”。
李云天三两下就砍了两根树枝下来,正准备下树,看了一眼鸟窝,伸手把鸟窝给端了下来,作恶的小鸟早就飞走了,窝里有七八个鸟蛋,李云天下来后把鸟窝给了赵刘氏说煮熟了给三个小的吃。然后把两根树枝削成了两根拐棍,李云天把刀收好拿着两根拐棍走到正在烧水的赵绣娘和赵刘氏跟前说:“娘、婶,路还长着呢,你们走道的时候拄着拐棍走能省不少力气呢。”两人笑呵呵的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