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只见那人在一座异常简陋的二层小楼前停下,他甩头示意宋婷婷到来,接着掏出钥匙开了锁,就走进了只能容身一人、楼梯狭小屋子。他走了几步说:“宋记者,请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拿电筒……”
漆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宋婷婷就停了脚步,冰兵也识相地跟在后面。
不一会儿,从楼上闪下一道强烈的光,正是因为实在太黑了,所以只是一只普通的手电光就是这样的刺眼!
那人举着手电筒还不时地关照:“请注意脚下……”
宋婷婷与冰兵相互扶持地终于走上了这个不会轻易忘记的“楼梯”……
那人引着宋婷婷冰兵来到他的屋子,一间大约十平米的房间,这么小的屋子,却顶天立地般的堆满了书,这给了宋婷婷与冰兵一阵亲切感。
“那人”自我介绍叫“老李”,他说,你们要采访关于“4。12”事件,因为他是“4。12”的“亲历者”,可以接受他们的采访。
冰兵马上取出采访机、笔记本,拉开了深入采访的架势。而宋婷婷则在一旁冷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似乎给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男人。虽然说,在她的记者生涯里,采访遇到阻力是经常性的事,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结局并不多见,所以,她首先要对眼前这个毛遂自荐的被采访人要作一个判断。正因为这次的采访任务非同一般。
她首先觉得“老李”的“身份”会让她琢磨一番,而他的“目的性”也会让她琢磨深思……
而她环顾四周,这个狭小的、由于堆积了太多的书籍,在潮湿的空气下产生的一股难闻的霉味,再说这个神秘的看似单身的中年男人,让宋婷婷产生了一系列遐想。
“我能叫您李老师吗?”宋婷婷轻轻地问。
老李答:“宋记者,不用客气,用如今的观点,我应该算是个呆板的人,认定了一个所谓的‘理’就不会回头的人,所以,有人就给我下来结论说‘是个认死理”的人。”
冰兵问:“李老师,您的职业?……”
老李顿了顿,看了看冰兵:“我教李洪兴,是省社会研究所的。……”
“李洪兴……”宋婷婷马上记起,在她得到的一摞资料里,他看到了署名叫李洪兴的材料,洋洋洒洒数万字……“李老师,我看过您的材料!”
李洪兴也激动起来:“是吗?我写材料时,实际上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纠结,根本不奢望有人会去看,既然你宋记者看了,那花费了我好几个晚上时间,也值了……”李洪兴说着说着,眼里闪着泪花。
宋婷婷见此状,有点不知所措:“李老师,您……”
李洪兴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不好意思,我……”
“不,我知道您有话与我说……”宋婷婷赶紧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实际上,这几年来,我已经产生了失望情绪,老伴与今年初去世了,更加增加了我的厌世情绪,我有时很害怕,我想去找心理医生,但是……宋记者,你知道我是个研究社会学的,现在连我也在怀疑我们的社会……”
宋婷婷接着说:“是啊,我这次来,是受省委主要领导的指派,来调查雄松的情况,想不到,出师不利。”
李洪兴说:“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曙光,省委领导派你这个当记者的来,我想说明了两个问题,一,他们很有智慧地让一个记者只身调查,应该可以拿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二,说明他们已经闻到了雄松的血腥味。”
宋婷婷同意地点点头。
“如今对雄松最大的威胁是官商勾结,对弱势群众的掠夺,这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是具有典型意义的。社会的不公、官场的腐败、日趋严重的贫富差距、利益集团的横行,再加上司法腐败,让老百姓有话无处说,造成的社会动荡与道德滑坡,已经到了异常严重的地步……”李洪兴说到这里,用布擦拭了眼镜:“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当我在电视里听到‘国歌’里唱到‘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的心就像在流血。”
冰兵插了一句:“说得对,李老师!”
“现在,社会正义得不到伸张,腐败得不到惩处,老百姓的疾苦得不到关怀,官场的腐败侵蛀着社会的每根毛细管,老百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助与茫然,深深地挫伤了老百姓那颗善良的心……”李洪兴显得异常地激动,宋婷婷几次想打断他,但是还是让他彻底的发泄了一番。终于,李洪兴感到了自己有点“过分”了,他还想解释,却被宋婷婷的一番话给“摊过去”了……
“李老师,我们很想听听4。12事件……”。
听了宋婷婷的话,李洪兴这才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觉得自己刚才多少是有点失态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刚才是太激动了……好,我会好好与你们谈谈‘4。12’的!”
宋婷婷与冰兵几乎同时“嗯”了一声。
“不堪回首啊……”还没有开始说,李洪兴的嗓音就开始有颤抖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