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很快就带了饭菜回来。
杜小萌以风卷残云之势,三扒几下就把饭菜全塞进肚子里去。填饱了肚子,顿觉浑身舒坦,精神抖擞,充满活力。
她放下筷子,接过柳绿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嘴巴,望了一眼外头灿烂的午后阳光,站起来说:“小柳,我想到街上逛一逛。”
不用再被禁出门,还有银子随意花,她杜小萌可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哪!既然詹祈那么有诚意的来示好,她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柳绿听到杜小萌说要出门,雀跃地说:“好!奴婢这就来为夫人梳妆打扮!”
杜小萌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已经被柳绿一把拖到梳妆台前,按着坐了下来。瞧柳绿那兴奋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外头有金子捡呢!
雀跃的柳绿把杜小萌摆弄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兴高采烈地说:“行了,!”然后,邀功似的把铜镜举到杜小萌的跟前,“夫人,您看!”
杜小萌往镜子里瞧了一眼,几条黑线从额头划下来。那一头金花银钗小珠翠,将那个很有唐朝仕女风采的高耸堆云髻装饰得象棵闪闪发亮的圣诞树,骤眼看上去,跟个显摆炫富的暴发户没两样,怎么一个“俗”字了得!
柳绿无视杜小萌象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说:“这样打扮,最能衬托出夫人您的如花容颜和高贵的气质!”
这对白,跟上次说的差不多。看来,在柳绿的心中是很根深蒂固地认为,美女、贵妇就该是这种暴发户的样子。
这种审美观,让杜小萌相当无言。不理会围着她转来转去、将她当成一件成功艺术品来欣赏的柳绿,她自己动手把头上那些繁琐的头饰拔掉。
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无情地糟蹋了,柳绿赶紧阻止,但是比不上杜小萌的速度快,她已经把所有的头饰都拔了下来,连那个高耸的堆云髻也打散了。她把一头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拢在脑后,只插上一枝镶着红玛瑙、造型简单的梅花发簪。
在柳绿开口抗议之前,杜小萌把头低成四十五度角,垂着眼,眼角依稀带着忧伤的泪光,幽幽地说:“曾有人对我说过,别以为净把往头上堆满金山银矿,我就能成贵妇。我……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柳绿一怔,回想起那天将军对夫人冷言冷语的情景,心便不由得酸了起来。她不再勉强她家可怜的夫人继续当富贵“圣诞树”,但又怕夫人会一直想着那天的事情而弄得心里不痛快,她赶紧笑着扯开话题说:“夫人,时候不早了,来,我帮你梳个简单点的发髻,再去找杨管家,到帐房里支了银子出门!”
杜小萌抬头,以幽怨的目光看着她,阴森森地说:“我心里不痛快,不想梳髻。”
被她的幽怨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柳绿作了一翻思想挣扎后,让步说:“好吧,今天就不梳髻。不过,以后一定要梳!”
说完,她拉着杜小萌匆匆地去找杨管家。
杨管家知道她们的来意后,他的一张老脸堆起笑意,看着杜小萌说:“老奴正打算把月钱给夫人送过去呢。既然夫人来了,请随老奴到帐房,把月钱领了吧。”
跟着杨管家到帐房的途中,杜小萌随意地问了一句:“杨伯,我每个月的月钱有多少?”
杨管家说:“回夫人,有五两。”
五两?听到这个数字,虽然杜小萌的脸上不动声色的,但她的心激动得跳快了好几下。她在林家的时候,虽然是备受剥削和压迫、没有工钱的最下等丫环,不要说是碎银,甚至连铜钱都没有机会见过、摸过,但毕竟都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她还是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大概是怎样的。
这个时代一两银子可以换到一千文钱,而一百文钱就可以去买一包起码一百来斤重的普通质量大米,一斤猪肉也就卖十来二十文钱左右;这样算来,普通人一个月只要有五百文钱就够吃够喝,绝对不会挨饿。
五两银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杜小萌能不激动吗?在将军府这里是包吃包住的,只要她不去买乱七杂八的东西,每个月那五两的月钱是白赚的。要知道,这个年代几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一亩的良田了!在将军这样混上个一年半载,就算她找不到方法回到现代去,也能存到足够的钱到将军府以为的地方买宅子,再买上几亩良田当地主、收田租,逍遥自在地过上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掩压着象几只小猴在里面翻跟斗似的激动心情,脸上不现出半分情绪的波动,杜小萌平静地从跟着杨管家去帐房领了五两的月钱。她把其中的一两银子换成了一千文钱,再把其他的四两银子拿回房间里,找个自认是安全的地方小心地收藏起来,这才准备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