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的低下了头去,弦伊闻言“呸呸”吐了两下,道:“要说害人的倒还真有一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公子一心为了小侯爷,不想让大晋的军队陷入两难之境,才如此委屈自己,受了他的欺负,若是换到平常,又怎会被他逼到如此地步。”
“这是我自己惹来的孽缘,当初若非我自己去接近他,今日又怎会陷入如此境地……我手中血债累累,本就无法洗清罪孽,天命如此,怨不得人……”无瑕有些消沉的回应了弦伊的话,弦伊看他情绪低落,怪自己一时嘴快,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将话锋一转,伸手去拿了桌上的厚靴子蹲身而下,握住了无瑕的脚,道:“我看这天气冷得不行,估计再往前去没多久便会下雪了,这是我抽空做的靴子,公子试试合不合脚,好看的小说:。”
“素来都是你做的,自然合脚。”无瑕穿上靴子走了几步,觉得十分舒适,且那厚靴之中竟似还有毛绒一般,于是将头一低,看了看,道:“好暖和,这里面是什么?”
“狐腋子细毛。将皮毛与靴子里子缝制在了一起做成的靴料,我怕不合适,所以只做了一双,公子若是觉得还好,我便抽空再做。”
“我瞧瞧手。”无瑕说完突然将弦伊的双手一拉,弦伊猝不及防之下没有躲开,被他将双手抓住举到了面前。
十指指尖处布满了针眼,并非是小而尖利的那种,而是钝面的戳插,显然是针脚而非针尖所破,由此可见这双鞋子的来之不易。
“以后不要再做了,这手伤痕累累的,哪里像女儿家的手了。”他心疼弦伊总是顾着照顾自己而不顾其他,是以语中带了责备,弦伊却微微一笑,反手将他的手捂住了掌心,轻声道:“可我也只能为公子做这些了呀,你平日里考虑的都是大事,这些生活小节自然不会上心,套用缠绵公子的话,公子除了头脑聪明,谋略过人之外,生活细节当真是一塌糊涂,既不会做饭,也不会收拾屋子,更不会照料自己,真真是十分矛盾的结合体。不过没关系,有我们在,公子便只要去想牵动天下的大事就行了,这般生活小节实在不用再费精力。”
“说不过你,从小便是伶牙俐齿的,不过这靴子还是不要再做了,手做坏了有人会心疼的。”
耳听无瑕若有所指的话语,弦伊假装糊涂的将头一侧,怕他再说起自己不愿提及的话题,是以将手一放,又帮着他将靴子脱下,道:“公子还是睡会儿,天亮还早得很呢,明威想来一会儿就会过来了,等他到了,我也去睡会儿了。”
“好。”
正说着,明威推门入了屋内,看无瑕坐在桌旁,神色也较之前几日好了许多,他眼中一喜,几步上了前去,道:“今日看起色好了很多,果然那药奇效,也不知奚昊公子从哪弄来的,若是再多一些就好了。”
“什么药丸?”无瑕想到今日自己醒来之时缠绵所说的那句话语,突然便有了一丝不安。
缠绵当时的意思似乎这药丸并非奚昊所做,因为军中药材奇缺,于自己这病的药材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就算奚昊有通天的本领,若是无药,同样也是枉然。
“我的意思是,奚昊公子的医术果然高明,当真是手到病除。”明威打了个哈哈,将话题拉开,不待无瑕出声再问,他便回身对弦伊示意了一下,道:“夜深了,你也去睡了吧,这里有我守着便可。”
“那好,我便回房去睡一下,公子夜间要吃的药丸儿放在桌子上了,炉子上的茶壶也添满了水了,夜里记得看着点火,公子口渴了要倒热水给他喝,还有——”
“丫头睡去,再说下去要天亮了。”听弦伊还要嘱咐,无瑕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话将她一堵,明威则走到门边将门一拉,没有说话,却挑着眉头将下颌一扬,眼中含着笑意看着弦伊,弦伊见状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了门口,待跨出门槛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可没等她开口,明威便在内将门关上了。
“我——”弦伊举手作势要敲,却终究没有落下,怏怏的回身走了几步,还会忍不住隔着门框扬声道:“记得给公子盖好被子,他身子发汗,喜欢乱动蹬被子——”
“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什么凌空打到了门框之上,弦伊知道公子恼了自己,忙一吐舌头返身便跑,屋内烛火跳动了一下,映着窗棂的剪影从一个人到了两个人,因光影的折射而渐渐有了叠合,在那不远之处的城楼脚下站着一人,抬眼望着那影影绰绰之处,眼中的目光从平静到波澜,到无法掩藏的怒火,渐渐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