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许羽重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哪怕从小被人说成没爹没娘的野种，许羽也不曾恨过人，只是满心的迷茫和彷徨。
凌堂有幸成为了许羽第一个恨得毁天灭地的人，这也成为了凌堂此生最大的不幸。
是以，当许羽出现在呆愣烦躁中的凌堂面前时，凌堂还恍恍惚惚如坠梦中。
直到许羽散发的杀意让他全身汗毛倒竖的时候，凌堂才回过神来，惊恐万分的叫了一声许羽的名字。
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许羽一步步逼近了凌堂。
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凌堂状若疯魔。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凌云派的人没有拦住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越是恐惧的人在恐惧中越是疯狂。
凌堂的大吼大叫将在屋里的凌盛惊了出来。
一看到许羽嘴角嗜血的笑容，凌盛就完全明白，这人，就是许羽。
老母鸡护犊子一样将状若疯魔的凌堂挡在了身后，凌盛冷静的看着许羽，“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看着年约四五十岁，和凌堂相貌相似的凌盛，许羽当即明白了这是凌堂的老爹，凌盛略微有些白霜的头发和苍老的容颜没有引起许羽丝毫的同情心。
“天下之大，从你儿子做出天地不容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你们的容身之处，我说过，天上地下，无一人可以保他不死。”
冰冷的声音传递到凌盛父子的耳中，凌堂惊恐得不住摇头，凌盛却只得露出苦涩的笑容。
再也没有了凌家家主的威严，此刻的凌盛，只是一个儿子面临死亡威胁却无能为力的父亲。
“你已经杀了我凌家两百多人，凌家已经被你覆灭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咄咄逼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说着，凌盛已经老泪纵横。
咄咄逼人？
“当你的儿子害得别人家破人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咄咄逼人？当你儿子让我的女人遭受无尽侮辱而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咄咄逼人？”许羽嗤笑出声，“生而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是你骄纵而来的。多说无益，今日，你们父子，必死无疑。”
“我求求你。”凌盛猛然双膝一弯，跪倒在了许羽面前。
许羽眉头微蹙，一直惊恐万分的凌堂却呆愣当场。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可以死！我可以死！”凌盛哭泣着连忙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教导他，我愿意去死，只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哪怕把他打成残废，求你饶他一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看在一个将死的父亲的份上，求求你，求求你……”
凌盛不住哀求，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直到额头破裂，鲜血横流。
许羽的心隐隐作疼，这就是父亲，宁愿自己去死，也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安然活下去的父亲。
如果我的父母在我身旁，应该也会这么爱自己吧？
可惜，我没有体会到一丝的天伦之乐，甚至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父母的容颜。
“看在你是一个父亲的份上……”许羽长出了口气，“你可以不死，凌堂必须死。”
听了前半句话，凌盛眼中升起了希望的光芒，脸上隐隐露出激动的喜悦，可是许羽后半句一出，凌盛直着的腰背瞬间软了下去，眼中希望的光芒消失不见，灰暗一片的瞳孔中，只有破灭一切的死寂。
“不！不！你不能杀我儿子！不能！”下一刻，凌盛疯狂摇着头，大吼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额头上的鲜血从脸颊流下，比刚刚的凌堂更加疯魔。
“你要杀我儿子，我就杀了你！”凌盛说完，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一边死死抓住许羽，一边回头对着凌堂大喊：“快走！快走啊！”
“爸爸！”凌堂大吼，双眼被刺激得一片血红，从来没有想过，整天一门心思放在生意上的父亲，居然以死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这一刻，看着死死抓住许羽的凌盛，凌堂眼中终于流出悔恨的泪水。
“宗主，你看……”
不远处一栋建筑房顶之上，两个人影迎风而立，赫然是凌云派一位宗师大家，另一位，就是凌云派的宗主。
面对如此情景，只要是个人，都会动了恻隐之心。
“唉……”凌云派宗族沉沉叹息，面上古井不波，微微张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虽曾为凌家之人，但是从我离开凌家那天开始，凌家就不值得我不顾一切去守护了。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凌堂那小子犯下的错误，而且那等罪行，罄竹难书。”
“可是……”宗师大家迟疑着开口说道：“如果没了凌家，我们凌云派的经济来源……”
“你也知道道可盗的大名吧？想想他当年那些所作所为，你认为这点经济就可以得罪上他的徒弟，得罪上他？”凌云派宗主淡淡摇头。
“谁知道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徒弟？”
“不要忘记，那小子身上的那对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