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和蛇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半妖。 寻常蛇类每年都会蜕皮,还不止一次,然而自从她修炼出妖身至今,已经有数十年,蜕皮却是头一回。 所以她其实没什么经验。 这种征兆来得更早些,可能就在一两个时辰之前,但那时她没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何事。 “如果早知如此,我就早些准备,找一处更合适的地方。” 对以寻常修士而言,这片山林距离杨家村,大约也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其实还是有点危险的。 而且在蜕皮期间,苏陆并不能维持最完美的敛息状态。 “因为我有一点累。” 随着时间流逝,那一层干燥剔透、花纹繁复的皮膜,缓慢地离开了漆黑的蛇身。 她体内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动着,不断聚集又在体内冲刷,盘旋在正在剥下蛇蜕的部分。 蜕下的蚹皮越来越长,灵力的浪潮也缓慢地向下游走,仿佛在洗涤每一寸骨血经脉。 这过程并不是特别的痛苦,但确实不太舒服,还是一场漫长安静的等待和消耗。 她像是雕塑般静止着,浑身上下纹丝不动,唯有蛇蜕缓缓地剥落着。 “虽然无论是谁找过来,我应当都能察觉,但终究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陆有些赌气地道:“下一回我要在我的宫殿里干这个。” “嗯?” 黎饶有兴趣地问道:“你选好地方了?” 西荒也好,东海也罢,无论在哪一处,除非她恰好看中了某个妖王的老巢,否则也没什么难度。 “没有。我就这么一说,而且我对营造一窍不通。” 苏陆很坦诚地道,又问了一句,“你的皦日天宫是怎么修成的?” “我自己画的图稿,又请了些行家来一起参详,有妖族的,也有人族的。” 鸟妖们想要盖楼造房是很简单的,哪怕是在天上建宫殿也没什么难度。 苏陆想象了一下那热闹场面,“……你还能画图纸,一定看了很多书。” 黎不置可否,“我就不能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么?” “你是吗?” “……不,我看了很多书。” 苏陆笑出声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偶尔会偏歪得很远,又或者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事再次呛声。 这导致他们的对话没有很多意义,而且很浪费时间。 她恰好需要这样。 入夜时分,苏陆终于蜕下了一块巨大完整的蛇皮。 她身上的鳞片也重新变得光亮黝黑,在北方冷寂的夜色里,宛如流淌着月华的黑玉。 苏陆小心翼翼地收起皮膜,有些惋惜自己并非丹修,否则这东西也是炼药的好材料。 虽然拿去炼器也是一样,但她手上也没有相关的图纸了,就暂时搁下了这件事。 苏陆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没入山林之中。 妖身增长了近乎分之一,如今已经接近两丈。 她在山间疾驰,没有刻意调动灵力,速度仍快得不可思议,以蛇身敛息,没泄露一丝一毫的灵压。 更没有妖气。 寒风卷着夜雪袭来,山麓间的大湖飘着碎冰,黑蛇悄无声息钻入水中。 周身掠过的水流泛着砭骨寒意,却也没穿透护体灵力,鱼群两两地集散在湖底。 “……” 当她回到杨家村时,另外人在院子里玩牌九,还招呼她一起。 苏陆抱着一筐刚捞来的鱼,“不了,邹前辈要回来了,我还有事想问她,而且我已经感觉到灵压了。” 她在蜕皮期间倒也一直关注周边动向,包括杨家村方圆数里内有无魔修经过。 还好直至夜晚都平安无事。 话音未落,一道绿光已经落在了院外。 苏陆暂时离了打牌的年轻人们,转身走去院外。 邹星煌立在雪地里看着她,“仙君的气色好多了。” 苏陆暗忖此人眼力非凡,“前辈在说什么?” 邹星煌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去纠缠这个话题。 “……方才我去了一趟澜水城,那里聚集了很多人,我们轮流触碰了怨杀之剑。” 邹星煌叹道,“这附近有人犯事了。” “什么事?” “我不知道。” 邹星煌摊开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唯有查案的那几位知晓,不过若是能找出真凶进行惩处,大约也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