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那么黑,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争执才会让里香在这样的情况下负气离开家里?
她又能去哪里呢?
乙骨忧太站在祈本家的大门,看着隐藏在墨色中的几座大山,心中顿时便有了猜测。
有一个地方是小时候他们最常去的。
乙骨忧太独自上了山,果然在半山腰的破庙中找到了湿漉漉的祈本里香。
只是、祈本家的老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背着昏迷的少女,将身上唯一的雨衣给了对方,自己却淋着雨,在山路上一步一个脚印,里香她双目紧闭,精致美丽的脸上透露着不正常的潮红,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下颤抖着,无意识间似乎在说着什么。
乙骨忧太身为咒术师,五感也比正常人敏锐不少,自然能听见背上少女的唇齿间呢喃的话语。
“好冷…真的好冷。”
“马上就到家了。”
“不要、不要伤害我。”
“我会保护你的。”
“冷…”
“里香乖,再忍忍。”
“忧太…忧太…”
乙骨忧太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最后都变成了言语间的无奈和叹息,消散在偌大的山林之间,无人听见。
“里香、老是在作弊…真过分啊…”
说罢,少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
你混混沌沌间一直在做梦。
梦里的画面大多支离破碎,你梦见母亲的葬礼,黑白的遗照,孤独苍老的父亲,还有角落里茫然无知的你。
随后你又梦见了父亲的葬礼,黑白的遗照,空白的衣冠冢,悲伤欲绝的祖母,依然是茫然无知、置身事外的你。
再之后是你自己的葬礼,永远定格在十岁的模样,空荡荡的葬礼,只有乙骨忧太坐在那里,看着你的遗照眼圈发红,神情黯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站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得的位置,两人却又好像隔着一条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最后,你梦见了祖母那张严肃干枯的脸,对你不加掩饰的恨意,掐着你的脖子恶狠狠地要你去死,而你的手脚则是被松田管家死死摁住。
“你不就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两人如此说道。
可是一个人能否活在世上,为何需要他人来指手画脚?
你只是想活下来罢了。
你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你,祖母和松田管家的脸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远,直到周围完全变成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感到温暖而又舒适,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满满地安全感包裹着你,你就这份安全舒适感缓缓地睡了过去。
这次、噩梦终于不再纠缠你了。
*
“乙骨少爷,衣服已经换好了,退烧贴也已经贴上去…不过那女孩,似乎睡得不太安稳,一直在胡言乱语…”
女性家仆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抱着湿哒哒的衣服,
“这些衣服我先拿去洗洗,只是这雨下的大,明早不一定能干。”
乙骨忧太站在门边,看着床榻上的少女,微微点头,“嗯,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麻烦你了。”
再看家仆手里的衣服,那衣服款式新颖,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可他还是说道:“衣服不用洗,扔了吧。”
家仆不疑有他,顺从地回道:“好的。”
乙骨忧太脱了鞋,进门,随后把门关上。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
女孩已经换上了干净舒适的睡衣,头发也被擦干水分,恢复了原来的光泽和柔顺,脸上的热度已经褪去了不少,额头上还贴着白色的退热贴,躺在那里像只安静乖巧的黑猫。
只是这只小猫咪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哭哭啼啼地贴过来寻求安慰和保护,平时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惶恐得避之不及。
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