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把他给赶出去。”
王翠芬说完就意识到没有往后了,他们过几天就要走了。
周老抠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啥样子的人,他和他关系一般,念着同一个爹的份上,走的时候告诉他一声。
他要是想走那就走,随便逃到哪去。
周老抠可没准备带着他,带着他那就是个累赘。
半夜的时候,外面雨雪交加,还有呜呜的风声,吹的窗户上的纸哗哗作响。
周家的堂屋门从里面关着,门缝里流露出一点微小的黄光。
屋里的地上,燃烧着一堆木柴,木柴旁边扔着花生,和红薯,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红薯的甜味和花生的香味。
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灯下周老抠他们正在剥苞米,就连猫蛋也在剥。
王翠芬和刘小娥正在拆着棉被里的棉花往棉袄里塞,她们晚上走,要穿厚点才行。
周老二还托小舅子的关系在城里弄了两双雨靴,雨靴里不好塞棉花,还是猫蛋说可以用布缝一双棉花袜子,和穿棉鞋是一样的。
到时候穿着棉花袜子再穿雨靴,这样脚就不会冷了。
就连棉花手套这几天刘小娥和王翠芬也赶出来了,一人一双,等安顿好后,还能把这些拆了,把棉花再塞进被子里。
要不是棉花稀罕,也不至于这样拆来拆去。
第二天,天亮,雨还在下,家里的花猪半个月前就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卖给了肉联厂,得来的钱周老二想都没想,直接拿到黑市买了粮。
家里就剩下了两只下蛋的芦花鸡,王翠芬舍不得杀,他们全家就指望着这两只鸡下蛋哪。
等走的时候,把它们一块带走,鸡笼子周老抠早就编好了,一直放在门后面,还是去山上砍了竹子,把竹子劈成条编的。
早上,周家人凑合吃了点,把昨个蒸好的馍馍,都捡到了竹筐里,羊肉馅饼用油纸包了塞进了布袋里,还有芝麻饼啥的。
之前做板车的时候,小蛾的爹还给板车做了一个木框子,到时候往板车上一放,外面再盖上一层子油纸,人钻进去,风刮不到,雨淋不到的。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村子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给弄的年味都冲淡了些。
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周老抠带着斗笠,披着油纸,来到了村长刘有才家里。
“老哥啊,你说这雨一直这样下,咱住的地方又这样洼,到时候会不会发大水啊?”
周老抠解开了油纸,一脸的愁容,刘有才听到这话,忍不住想笑,
“发啥大水啊,这冬天本来就爱下雨,估摸着这雨再过一两天就停了。”
刘有才还以为周老抠冒雨找他有啥急事哪,没想到是来唠嗑的,他让老婆子给他抓把炒花生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老抠哪有心思在这喝茶吃花生啊,但他又不能直说,只能一个劲的绕着提醒他,
“几十年前,俺爹用扁担挑着俺,逃难逃到了这个双水村,当时俺老家就是发大水,听俺爹说,那天上的雨也是像这样下……谁都没当回事,可下着下着就不对劲了。
俺爹胆小,带着俺就逃出来了,这才捡回两条命……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看到这雨,心里就慌。”
周老抠离开刘有才家的时候,刘有才看着这个老哥的背影,又瞅了瞅天上的雨,心里顿时不安了起来,难不成真会发大水?
周老抠回到家,就罕见的去了周红眼家里,像是随口唠的磕,像他们提了这雨,至于周红眼有没有放在心上,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周老抠想起了自己那个异父异母的大哥周大发。
这些年,俩家其实也不怎么走动,可周老抠念着当年他那个后娘给他做了一双鞋的情分,还是又跑到了周大发家里,稍微提醒了一句。
周大发对周老抠的上门稀罕的很,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来登过他家的门。
周老抠跑了好几家,明面上是串门子唠嗑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雨上。
同样,周老二也没闲着,当天去通知了嫁到隔壁村的两个姐,并且告诉她们他们要走的事。
如果她们想跟着走,那就走,不想走,也没法子,他们也尽力了,他们还有一晚上和一白天的时间准备。
大年三十这天终于来了,冬天的夜黑的快,雨渐渐小了起来,还在滴滴答答的。
雪还在飘着,飘到地上就融化在了水里,也算不上水,是一种沙沙的,雪快融成水的状态。
周家院子里停着一辆大板车,这个板车是晚上半夜的时候,周老二拉回家的。
此时这个大板车上,车头上用麻绳绑着两袋子苞米,紧挨着苞米的是装着两只鸡的竹笼子。
在白天的时候,王翠芬就把鸡的嘴巴和翅膀都给绑了起来,防止它们乱叫。
鸡笼子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竹馍筐,馍筐里不仅放了馍,还有提前煮好的鸡蛋,咸菜,咸鸭蛋,坛子肉,旁边的布袋里装着各种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