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面对白丰年的眼神,但又不能退却,只好硬着头皮说“好歹请了假,把假期休完,趁机带你出去走一走。你喜不喜欢旅游,我们去看大海怎么样?”
"怎么样?我没有持续的收入,怎么还可以大手大脚,奢侈得去旅游?"
白丰年深呼一口气,他仰靠在沙发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喃喃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做一位更加专业的救生员。”
宋明跟着叹气“对啊,如果可以重来……”
两名玩家的凄惨死相长久地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一张张钉在墙上的相片,努力将钉子拔掉,却惊讶地发现,相片背后还有胶水,一旦撕下,墙面上会留下难看的印记。
如果他们还能拥有另一次机会就好了。
卧室的门开了一角,白瑞雪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盯着宋明的后背。
杀意。骤起。
一根针,在灯光下眨着冷冷的光。
扎破手指,血一下冒出来,圆圆的,似一颗小樱桃。
地板脏,这次他选择在门板上作画。画一只蝌蚪似的符号,一圈又一圈,完毕。
他凝视这个符号,所有沸腾的诅力全往一个人身上使。
夜晚,宋明起床上厕所,冲水时,马桶漏了,在地上撒出一些水。宋明毫无知觉,迷迷瞪蹬,拉好裤子,就要走出门,一脚踩上那滩水,身体往后仰,后脑重重磕在马桶上,砰的一下马桶裂了,他枕着碎片中。
很快,瓷砖变红了。整个世界好像又开始变红了。
宋明感到身体渐渐变冷……
仿佛那个噩梦,他正从双脚慢慢地死去……
他经验丰富,已经能用平常心对待了。心头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就这样静静地死去,再也无知无觉,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用承担那些痛苦。徘徊不定的挣扎与绝望都会离他远去。这样的想法,似乎很不错。
宋明倒在这里,无人发现,心中却有一种异常的安定。
忽然想起了脚步声。
白丰年吗
宋明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张白白的脸浮现在头顶,他面无表情,眼珠似针尖的一点,发出淡淡的锋芒。
白瑞雪!
他在心中呼出这个名字。
涣散的瞳孔慢慢出现一点微光。像萤火虫生命尽头的闪烁。
白瑞雪没有说话,静看着他的生命在消逝。
宋明猝然意识到,白瑞雪走路从来悄无声息,这次脚步重重的,难道是……
"你、是你……"没了力气,声音说出来,只有自己能听到。
白瑞雪俯视着宋明。
他遮住了光,面目因此变得模糊不清。宋明只看到他眼瞳里的水光,那必定是清澈的。就算无视一条性命,那也是清澈的。
最后的最后,宋明听到他淡淡的声音∶
“如果可以重来,岂不皆大欢喜?是吧?你也这样认为,我都听到了。”
周围的景象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时间更往后退了,白瑞雪此刻坐在温暖的灯光下,对面是穿着睡衣的白丰年,蜜蜡色的桌子,摆放两碗小馄饨,汤是金黄的,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白瑞雪感到微微的热,刚出炉的馄饨,热气在半空中升腾。
白丰年仿佛在讲人生道理“心急吃不了热馄饨,但馄饨冷了也不值得吃。你吹三下,入口就绝对不烫了。”
白瑞雪想起他上次舌头被烫出一个泡。
“或许,你可以吹五下。”
"唔"
说得晚,馄饨已入口,美味得舍不得吐, 囫囵嚼两下, 赶快吞下去。白丰年叫嚷着水水, 立马灌下一大口冰水。
与此同时,另一间住所。孟忍感到不对劲,从书架的格子里探出脑袋。
浴室传出一声尖叫,孟小姐头发乱糟糟地跑出来。手里拿着筷子,夹着长长的头发。
孟忍"……"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孟小姐迅速扫过桌上那栋小木屋,不在。熟练地将目光移到书架上,果然见到坐在书架隔板上一前一后甩腿的小木偶。
它的身体是原木色,没有刷过漆;头发是栗色的棉线,本来戴着一只红色毛线帽,帽子上还有一朵小锥菊,不过被它睡前摘下了;它穿着孟小姐为它缝制的睡衣,白色的短袖短裤,露出四肢上的关节结构。
它脸上有两只圆圆的绿玻璃眼睛,没有鼻子,嘴巴是黑笔画上去的线条。它脸上的雀斑也是画上去的,是孟小姐画的。
它其实很简陋,放在玻璃橱窗上,没有小朋友为它停留,或许还会觉得它不该放在漂亮的橱窗里面。
木偶是孟小姐的爸亲手做的,是孟小姐五岁的生日礼物。
“崽,家里不干净了!”
她从收到这个木偶,就把自己当妈妈了。
它曾经有一个名字,木木。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