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仪式,只是因为感念他的好意。
她才是没有当真的那个。
奚琴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远行之人带外人回慕家,去祠堂行过仪礼,就该去拜见族长和亲人了。
当年阿织从沧溟道回来,为慕家人收捡过尸身,两百多个亡人,都葬在后山伤魂谷的断崖边,另有几名从痋山误入伤魂谷的修士,阿织把他们葬在断崖外的青檀树下。
直至看到这两百多个坟冢,奚琴才明白此处为何如此荒凉。
原来她的亲人都不在了。
但他没问缘由,她想说自然会说。
众多坟冢间,只有两个墓碑上有字,一个写着“慕氏第十六任族长,慕怀之墓”,另一个写着“慕樵之墓”。
字迹以灵气刻成,铁画银钩,经年不朽。
但是没有署名,阿织没有找到灭族的凶手,她没有脸署名。
她看着慕樵的墓碑,双臂交叉,合抱胸前,俯身揖下,这是慕氏特有的礼数,与而今玄门祭拜时的双手交叠礼不同,也与奚琴所见过任何一个礼不同。
他学着阿织,也对这满山坟冢行了一个这样的礼。
晨光熹微,阿织直起身,心想,好了,她得去直面召唤了。
其实回到慕家后,那召唤她的东西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归来,召唤声已轻了许多,她亦能清晰的分辨出这召唤源自何处——慕家有个地方,叫做伏罪堂,无事时,非族长与长老不得入内。
阿织在慕家十五年,只进过伏罪堂一次,那是她被投下伤魂谷前。
一名长老把她引入堂中,族长披着一身常年不褪的白袍,指着她说:“慧极易伤,天资太好有时候并非幸事,就挑她吧。”
后来她在伤魂谷活了下来,再被送上青荇山,直至四叔死,她再也没回过慕家。
也不知为何,慕家人也没找过她——大概以为她死在谷底了。
阿织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会再一次来到伏罪堂。
伏罪堂外立着一个石碑,碑名“止步”,阿织到了碑前,顿住步子,对奚琴道:“这里只许我一个人进去。”
奚琴不是慕氏,即便被准允入了慕家,也不得靠近重地。
奚琴道:“那我守在外面。”
阿织摇头道:“不行,止步碑外不许有人徘徊。这是慕氏的规矩,有护族大阵盯着。”
她想了想,道:“你沿着西边的石径一直往外走,靠北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偏僻的院落,院中最小的屋子,是我从前住的地方,你若无事,可以在那里歇一歇。”
言罢,她不再多说,转身朝伏罪堂走去。
“念念。”奚琴看着她的背影,唤住她,“进去后,你会有危险吗?”
阿织摇了摇头。
她甚至不知道她会遇上什么。
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连听觉都开始丧失,她已确定身魂分离的加剧是因为伏罪堂的召唤。
寥旷的风从山巅拂来,奚琴朝阿织走近,说:“手给我。”
阿织没多想,直接伸出手。
奚琴握住她的手,下一刻五指张开,掌心下压,让他的掌纹与她的掌纹相贴合,随后,一道光华流转的铭纹出现在在他们交叠的掌心之间,幽白的,透着他灵气里特有的冷霜之意。
阿织认出了这个铭纹:“生死印?”
生死印,种下此印,双方可以感知对方的生死。
若一个人命在旦夕,另一个人会有感应。
不过此印也有时限,至多七日。
奚琴于是道:“我只等七日。”
阿织闻言,点点头:“也好,这痋山中危险重重,慕家也非绝对安全之所,你若感知到此印震荡,或者七日时限到了,立刻离开,与初初和魔汇合。”
“离开?”奚琴道,“仙子以为,我种下此印,是为了自保?”
阿织看着他。
不然呢?
若是里面的事物连她都无法应对,护族大阵的逼视下,自保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阿织不解:“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你说呢?”奚琴笑了笑,“当然是不管生死都要闯一闯这族中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