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学院里主要聚集着尚且还不能掌握自身才能的年幼异能力者。
学院地处深山, 位置十分隐蔽,通常情况下并不容易找到。
但是谁也不知道死屋之鼠的情报究竟有多细致, 只是这种程度的隐藏远远不够。他们的行动只能快一点, 更快一点。
……
地下室里,陀思妥耶夫斯基将剩余资料一键删除,再点燃硝烟, 销毁这块藏身之处。
他在烟雾间捂唇呛咳, 将雪白的帽子戴回头上,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空降的新任市长, 强硬结束了横滨的混乱状态。查不到过去, 看不穿私欲,连弱点都光明正大得仿佛伪装。
仿佛一群白猫中的黑猫, 满满都是异常和谜团。
所以哪怕对方不是异能力者, 写剧本时超级细节控的鼠鼠依然控制不住爪子,总想去撩拨两下看看。
对横滨各方势力的试探已经结束,对手比他预想的要更加团结和强大一些。
计划暂时失败,精心挑选的棋子沦为弃子, 在分散的警猫集中之前, 他该撤退了。
下一次, 就从瓦解黑白双方之间的合作开始吧。
……
接到指令的果戈里忠实地执行撤退方案,挑起最后一场混乱作为谢幕仪式。
同外部社会保持一定距离的学院宛若乌托邦, 久不见外人的儿童即便再戒备, 也程度有限。
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 谎称为惊喜的悄然潜入, 欢笑嬉戏过后, 谁会拒绝可爱的小孩子张开双手, 可怜兮兮索要拥抱的请求呢?
舞台上散播欢笑的表演者执起刺手的玫瑰, 为每一个孩子送去悲哀的幻境。
儿童僵直如行尸起立,清澈的双眼变得混浊,失控的异能开始互相攻击,崩溃的哭叫声划破了天空。
火焰燃起又被水流扑灭,室内忽而暴雨倾盆,忽而狂风过境,透明的丝线将诅咒娃娃拦腰截断,捂着脖子漂浮虚空的儿童无助地踢动小腿,脸色涨红,又下一刻被飞在空中桌板撞开。
校园警报响了,急促得宛若一首战场上的哀歌。
白鸽于悲泣中脱下礼帽,在混乱的攻击中灵巧闪躲,浅浅盈着水光的金色眼瞳似乎同样伤怀。
梦野久作坐在他的臂弯,仰头看着这个奇怪的大人,利用他的人很多,用完后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反而不常见。
既然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做呢?大人难道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生物吗?
“大哥哥,你在难过吗?”久作举起手,衣袖收缩露出一截手腕,缠绕其上的铁丝倒刺深深嵌入血肉里。
他仰头望着阳光下白皙到发光的指尖,神情逐渐染上寂寞。
好奇怪啊,被人阻拦会不尽兴。明明最希望有一天可以放肆大闹一场,可现在真的没人阻止他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么无聊呢?
小孩鼓起脸颊对着伤口轻轻吹气,凉风拂过刺痛的伤口,好似一场虚假的安慰。
“我们接下来又要去哪里呢?”久作收回手背在身后,用他最熟练的欢快语调询问。
陪他玩的人,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所以奇怪也好,利用他也没关系。只要能在外面自由奔跑,即使是疼痛他也可以一直忍耐。
果戈里将梦野久作拎起放到地面,为避免触发异能,动作倒还算得上轻柔。但是和他动作相比,吐露的语言就要锋利尖刻得多。
他弯腰俯身,化身阴影将小孩笼罩,声音好似笼中鸟的低唱:“我确实很难过呢。道德和悲哀都是枷锁,我所哀叹的,正是我想摆脱的。”
大脑是温暖潮湿的牢笼,脑髓地狱就是让牢笼生刺的异能力。
“其实说实话,小久作的异能,在我看来非常的……”果戈里凝望梦野久作的双眼,笑容伤感,语气温柔,冰凉的指尖贴上他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
“令人厌恶。”
“所以没有接下来了,你被抛弃了哦,可怜的小不点。”
世界顿时黯淡无光,胸腔仿佛开了个口,冷风灌进去,热气跑出来,冻得他浑身都在发抖。好像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又好像什么声音都被真空吞噬。
久作低头扯着衣摆,晶莹的水珠忽地嘀嗒跌落地面,带着哭腔的哽咽响起:“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呢?这种异能力又不是我想要的。”
他抬头露出泛红的眼眶,然后狠狠地扑向果戈里,伸手去抓他的披风,尖锐地叫喊。
“不可以!不可以!谁都不能走!”
小丑闪身躲开,闲适得好似在逗一只幼猫。陪小孩玩闹一会儿,他歪头侧耳倾听,敏锐地侧身避开从后背刺向他的金色夜叉。
“贵客前来,有失远迎。为什么不留下来,给妾身一个向您赔罪的机会呢?”慵懒的女声从门口向他靠近,尾崎红叶手执红伞,缓步走出。
“这可不行,我留下来的话,陀思会很郁闷的。所以还是用这孩子作为赔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