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未来垂首系上最后一颗纽扣,望着桌面上的剩下的单枚钴蓝耳钉,叹息一声还是按回到了耳垂上。
许久不戴,都有些不习惯了,真亏安吾始终记得啊。
将耳畔的乱发用手指理顺,川岛走出门。
太宰治在仰头看天,静默着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风衣衣摆于寒风中猎猎作响,摇晃的发丝有种蒲公英般柔软的质感。
“太宰君,可以走了哦。”他出声打破面前这一幕,迎着少年回首望过来的视线,指了指一旁。
司机站在车门旁已然等待许久了。
太宰比平时安静得多,他钻进车门,坐到窗边,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飘过来。
抛开一切成见,当太宰治愿意的时候,他的确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游刃有余地引导话题,点缀一些离奇的比喻和讽刺,遣词造句仿若夸张热烈的舞台剧。
大多数情况下,试图抛弃世界的人却处于世界的中心。
所以,当太宰忽然沉默,只是若有似无地窥视他时,川岛反而感到了细微的不自在,就像是麻婆豆腐里有一天混入了草莓,满满的都是异常。
市长先生忍耐片刻,扭头诚挚发问:“太宰君有什么问题吗?”
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如果是气愤的话,应该刚上车就扭头只给他看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太宰停顿了一瞬,朦胧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上,收拢掌心试图抓住什么,答非所问:“小矮人今晚好像不在,未来什么都不打算说吗?”
“要说什么?”川岛不解地回看他,眼瞳里的漠然比冬雪更加凉薄。
某个开关咔哒一下,太宰微不可查的恍惚顿时被他放入车厢的冷风吹散,变回原本散漫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中也的,都喊中也哥哥了,真是无情呢未来。”
“唔,愧疚还是有一些的。”川岛微微眯眼,抬手挡住直扑向脸颊的夜风,好像是笑了一下,“所以还是不要用虚伪的道歉去动摇羊之王了。”
“以及,麻烦关一下窗,虽然打扰了太宰君的兴致,但我还不想等会儿出场的时候狼狈地打喷嚏。”
车厢内陡然安静了半晌,然后车窗上升,太宰额头抵住玻璃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吾醉酒后的吐槽跳入脑海,此刻显得无比应景:“可恶,人不如猫,市长他根本就没有心吧!”
离家出走的羊群成分比较混乱,既有在夺权过程中失势,不愿服从白濑的元老级成员,也有后期加入对羊感到失望的新生代。
听闻政府在秘密招人并且名额有限,虽然福利不多但绝对管饱后,在羊群中生活憋闷的小鬼就有些心动了。
紧迫的时间和诱人的待遇叠加,他们连仔细思考分辨都顾不上,凭着胸腔堵着的一股气就连夜逃跑出来。
“伊达航,你确定那边会收留我们吗?”为首的人越走便越觉得焦虑,小声地询问。
“没问题,我就是出来拉人的。”伊达航拍拍胸.脯,对着他爽朗地说,用词还特意俗了些,“除了咱们关系好,我也是看大伙儿有潜力,呆在白濑手下被压着浪费了。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虽然被夸得心情有点飘,当事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嗫嚅道:“怎么就光挑小屁孩,不是有诈吧?”
这种话问出来其实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实际上大多下定决心了。就像问果店老板这果甜不甜,哪里会有别的答案。
伊达航立马保证:“绝对没有!哎呀,你不懂,有钱人就喜欢搞什么从小培养。你看他们连管家都是老子做完儿子接着做,你就放心吧!”
确实可以放心,来接他们的都是熟人,全是一个学校出来的。
让警校的应届毕业生来当老师,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些,更神奇的是领导竟然还同意了!
躲在二楼窗后,望着众人离去的白濑有些忧虑,也有些放松。
同甘共苦的伙伴走了的确会有不舍,但他们也带走了不服自己的势力,还能减轻食物短缺问题。
他喃喃自语:“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降谷零站在白濑身后,捂住隐隐作痛的良心,按照指令坚定地搬弄是非。
先是壮大羊,补充新鲜强壮的血液,然后赶走那些有异心的和无用之人。
“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我只知道,现在整个组织就都是白濑大人的了!您也是为了羊的未来。”黑皮金发的支持者眼神热切,像个毒唯一样贴心地递上道德台阶。
“而且难道不是他们主动背叛了羊,投奔政府吗?是他们意志不坚,被敌人诱.惑,和白濑大人根本没有关系!等到羊强大了,他们肯定会摇晃尾巴求着要回来的!”
白濑神色逐渐坚定,他没有做错,他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