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阿翁最后一面!早知这样,晚两年出仕,能陪阿翁走最后一段路也是好的!呜呜……”
祝缨等这父子哭得告一段落了,才问他们:“你们这就要回去了?”
陈萌道:“是!现在动身已然晚了,这么热的天,我就怕他们已经下葬了。”
祝缨道:“这样么……”
“怎么?”陈萌抹一抹泪,“三郎,你有什么话只管直说。”
祝缨道:“要是下葬了,就有些惊扰了。若是还没有,现施相公正带着驸马营建先帝陵寝。世叔是先帝老臣,君臣一场,若能陪葬帝陵,你们一家也不必回乡结庐。此事你们父子提稍有不妥,让别人提更好些。若你愿意,明天早朝我便奏上这一本。你看如何?若世叔的心愿是归葬桑梓,又或有遗言安排,当我没说。”
陈放还在抽泣,陈萌擦着脸打嗝儿:“嗝,额,那可真是太好了!嗝,这般哀荣,嗝……”
走得越高,盯的人越多,守孝就越不能马虎。回乡是必须的,如此一来离京城就远了,离权力也就远了。
陈萌自己不是很敢肖想政事堂,但越看长子越是个好苗子,不舍得耽误他一天。祝缨这个主意是真的不错。陈峦是从活着风光到死,陈家也可以很方便地在京城居住。
陈萌扔了毛巾,一揖到地:“多谢!”
祝缨扶住他的手臂:“何必客气?当年我才入京时不名一文,世叔便有厚赠。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先别急着明天一早就走,等我一等,等我奏上去了,看看结果再动身。”
陈家父子一阵感激。
第二天早朝,当朝上说起陈峦过世的消息时,皇帝说明天要辍朝一日,祝缨便趁势请给陈峦一个陪葬先帝的资格。
陈峦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也没得罪过皇帝,皇帝一登基,他的贺表就到了,写得极合皇帝心意。陈萌还是九卿之一,陈放是宫变之时守在先帝身边的护卫之一。
皇帝答应了,命写了个诏书,其中着重强调了陈放在宫变中的立场。
又对冷云道:“鸿胪寺要上心。”
冷云正经地答应了,回来就把这事儿甩给了沈瑛。到得此时,冷云才想起来,沈瑛与陈峦还是亲戚呢?
沈瑛心情复杂地答应了下来,散朝就往陈府跑。陈萌对着他又哭了一场,沈瑛道:“你扶灵回来,在这府里办事么?”
陈萌道:“在家乡也要告慰一下先人。”
沈瑛有些踌躇,如果在京城里办是很方便的,如果回老家也办一场,鸿胪寺是不是得派人去?他也跑这一趟吗?
陈萌看出了舅舅的为难,主动说:“您就在京里吧,我父子自回乡操办。返京之后、入葬之前,再来办一场。”
沈瑛道:“也好。诸般丧仪都有我盯着,必要风光大葬。”
陈萌道:“多谢。”
沈瑛回去准备了,陈萌这里换了孝服,再写个谢表给皇帝,祝缨就又来了,与他约定了明天父子俩启程的时候她要去送行。
陈萌道:“你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为我们想得也够周到了。最大的一件事你已经办了,何必在乎这些小节?”
陈放也说:“叔父才经了那一件事,大理寺也等着您去整顿呢,别误了您的正事。”
祝缨道:“要是我离开一个月大理寺就不转了,那我这些年就白干了。明天没有朝会,我送完你们再去。”又送了些奠仪、盘缠给他们。
父子俩也大方地接了。
祝缨道:“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陈萌道:“既还要回来,就不忙了。原是为了回乡结庐有许多事要安排才忙乱的,现在不用忙了,我这心里,我、我才有功夫伤心。”
两人说了些家常话,陈萌又说接下来就是把全家都搬到京城里来了,老家安排些人看守等等。又说陈放年纪也不小了,本来打算给他说亲,好让陈峦四世同堂的,遇到国丧推迟了,现在就更是只能延后再议。
陈放听了,又是一阵难过。
祝缨问道:“哪家淑女?”
陈萌道:“正请示他阿翁,还未有定论呢。哪知……”
祝缨道:“莫急,世叔将来要长眠京师,出了孝,携新妇祭扫会很及时的。”
看陈萌稳了下来,祝缨就向他告辞,出门就遇到了施季行。
两人白天在大理寺打照面,晚上在陈府打照面,见面都不自觉地微笑了。
祝缨道:“他们父子正在打点行装,快去看看吧。亏得你今天来,明天他们可就要走了。明天我约了给他们送行,公务你多担待。”
施季行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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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帝辍朝,祝缨送陈家父子出京。
送他们的人不多,更多的人是打算等他们回来时登门吊唁。有几个同乡也来了,见面又是一种伤感。
祝缨从城外回来,才进皇城,就有杜世恩的小徒弟守在门口:“您可算来了,陛下有召。”
祝缨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