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她的事儿。”
祝大不骂了,愤怒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一气之下拿了把花锄到地上一套乱刨。他哪里会锄地?土刨得到处都是,没两下锄头就砸到了脚面,抱着脚跳回了屋里。张仙姑给他除掉鞋子,骂道:“好好一双鞋,你又糟蹋了!这些土!”
“拍拍就行了!我也不用人这时节刷鞋!”祝大的气还没消。
张仙姑也有点赌气地说:“他走了,老三也能少操点儿心。他回他的家,有他的亲人心疼他,我还心疼我孩子呢!”
祝大的气顺了一点,道:“对,不值当的!”
话虽这么说,气也没有全消,晚饭没吃什么东西,酒却喝了半壶。祝缨在外面招待客人,苏喆也陪同苏鸣鸾等人在外面,连花姐也在外面参加宴会。今天家里吃饭的人口颇为简单,老两口就在自己屋里吃了。
女仆们在厨下凑了一桌。
蒋寡妇拿起筷子,又说:“差点忘了,锤子今天怎么吃?”
杜大姐道:“我叫巧儿给他留了饭,他不走吧?”
蒋寡妇道:“只叫收拾了石头的行李,没叫收拾他的。诶,饭呢?我给他送一下吧,他怪懂事的。”
林寡妇端了一盆饭走了过来:“你们说,石头还会不会回来?”
巧儿一手一个盘子,一盘黄陇陇的炒鸡蛋、一盘瓜菜,一手一个放到桌子上,道:“您还盼着他回来呢?就属他能吃,他不在,我锅里颠菜都能轻二两,手腕子都不累了。”
林寡妇嗔道:“小丫头嘴这么刁,仔细嫁妆攒出来了找不着婆家。”
巧儿又拿了个食盒出来,道:“只要有嫁妆,哪有嫁不出去的?我打小儿往这衙门里看的,打从还是府衙开始,闹到衙门里的,老实女人都是死人、半死的或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泼辣的放赖的倒个个活着挺好。女人叫人害怕可不是坏事儿,到了哪儿都不受气。”
林寡妇指着她,手指连点,她们都笑了。巧儿将食盒装好,蒋寡妇就接了去,杜大姐将盘里的菜一划,往她碗里拨了一些,其他人开始飞筷子。
蒋寡妇很快回来了,坐在桌子拿起筷子就叹了口气。巧儿问道:“怎么了?”
“锤子有点儿可怜,我看那屋子,东西一下子少了一半儿,看着就空。”
巧儿道:“他一个人住三间屋了,多好!再不用发愁那个宝贝了!”
蒋寡妇道:“老封翁老封君心里难过。石头也是,养了这么些年,亲生的也不过这样了。临走头也不磕一个,就骑个大骡子,走得跟得胜还朝似的!占了这许多年的便宜,当咱们是叛逆还是反贼?”
巧儿道:“升米恩、斗米仇,你当都跟咱们似的?主人家大方和气,咱们就知恩图报用心伺候。他还道主人耳根子软,能再拿捏一下榨好处哩。”
林寡妇道:“你这张嘴,怎么又来了?哪里就这么坏了?”
巧儿道:“你们没遇着过这样的人吗?”因为熟了,巧儿对几个寡妇口下留情了,硬咽了那句没说出来的——你们被大人收留之前过的苦日子,是不是就这么来的?打你一耳光你还当跟你打招呼手重了点?换下回一个更响脆。
杜大姐与女伴在一起,话也稍多了一点,道:“主人家的事,咱们别议论。”
赵氏也难得说了一句:“那是,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杜大姐说:“赶紧吃完,看有什么要伺候的没。一会儿大人和大娘就要回来了,烧好水等着。”
祝家的规矩,吃饭的时候不催着人伺候。如果没有外客,也不用女仆在跟前,仆人们可以比较从容地吃饭,她们也习惯了在吃饭的时候闲聊几句以解劳作之苦。
今天特殊,她们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了饭,蒋寡妇去收食盒,到了前面厢房一看,锤子面前的饭只吃了一半。他一向不是个会浪费粮食的孩子,蒋寡妇道:“不合口?”
“不是。”锤子手里的碗有千斤重,他没有心思吃饭。
蒋寡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说:“你吃饱了饭,才能有力气应付事儿不是?”
锤子卖力地扒饭,却总吃得不如之前快。蒋寡妇叹了口气:“吃不下就别吃啦,我收走,给你留在灶旁煨着。锁门前你要饿了就来吃。”
蒋寡妇收了食盒走了,锤子在房里发呆,他有一种恐惧感……他就记得小吴给他说的:“听仇博士讲,那个顿县的县令他还问了你叻!你俩别是一起商量好的吧?啧,小小年纪,挺有主意哈。”
吴叔这个人滑头滑脑的,但是消息灵通,他既说是,那八成有个影儿。锤子甚至无法对小吴解释清楚,石头当时闯那个祸不是他撺掇的。人人知道石头憨直、没心眼儿,平日里许多事都是他在安排。
可真的不是他!他又不傻!
石头有舅舅找,他可是没有的。幼年的记忆已比较模糊了,但是记得阿妈去世前说过:“山上也不好、山下也不好,你可怎么办?”山下是黄家,那山里指定也不能好。所以他在哪里都努力懂事一点,宁愿累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