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呢?”
“她都给你通风报信儿的,能有什么歹意?”张仙姑说,“你别招惹她叫她真的生出怨恨来就行啦!”
“好。”
“唉,也是个苦命人。你可不能招惹苦命人呐。宁可早早得罪,不能勾着人家!”
“我懂。”
此后一路,祝缨也说话算数,没有主动跟小江搭什么话。小江也还轻轻松松跟在她的车队后面。
随行的商队却又产生了变化。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跟着祝缨到目的地,出发的时候祝缨与他们讲定了,每队帮她带一车的东西。商队要离开,车和车夫商人们要带走,祝缨就得另雇车给她送到目的地。
好在一路走来已行了很远,此时再要雇车去她赴任的所在就不太难了。走一个车队,祝缨就再雇一辆新车。
陌生车夫的加入,又给祝缨的车队添了新的麻烦——语言不通。
其时,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凭一口乡音就能认得出同乡。一开口就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祝缨的家乡与京城已然有不短的路,语言与京城也有了一些差异。大部分人的官话说得都不很好的,祝大和张仙姑到了京城,也因口音问题被人说过。但是只要说得慢一些,彼此之间的交流问题还不大。
不幸从家乡再往南走,走不太远,祝大和张仙姑就有点听不懂人家说的方言了。小吴、曹昌、侯五、杜大姐乃至祁泰父女更麻烦,他们几乎全都是京城人氏,在此之前这辈子从来不需要懂别的地方的方言。
主人家可以听不懂外地话,反正他们一般也不大跟临时雇的车夫打交道。小吴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还得跟车夫有点交涉。尤其是郑奕派着驾车南下的几个车夫,大家都是赶车的,走路时怎么走,牲口怎么照顾,多少要有点沟通。
他们只得连说带比划。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彼此有些经历还是相通的,倒也凑合着过了几天。
祝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把最后两支目的地是祝缨赴任之地的刺史治所所在的商队头领请了来。
两人不知何事,心中都是忐忑,担心她再临时勒索。不想祝缨开口就问:“你们要去贩卖货物,懂当地方言吗?如果不懂,如何采买?”
两人松了一口气,说:“小人们都会一些的。”
祝缨道:“我正要请教。”
“不敢,不敢。”
祝缨道:“不必害怕,我也不是赶你们走,也不要再勒索你们。有些事儿你们对我讲清了比给我钱帛更叫我欢喜——你们常南来北往的跑,也常往那边去,我要去赴任可不想两眼一抹黑。你们对我讲讲风土人情,再对我讲几句当地常用的方言吧。”
两人道:“这个容易。”
“小人们只在这州府所在活动,旁的地方不知,州府是个繁华的所在。凡南货,这里最多,富人也多。听说附近乡下要穷一些,却不曾亲见。大人所虑甚是,这里的方言颇为难懂。您一路上走官道、住驿站,兴许还不太觉得,等跟当地人说说话就知道厉害了。”
“小人三十来年前初来的时候,跟着师傅走这一趟,不雇个本地的人,话都听不明白。”
“附近又有獠人,说的又是另一种话。他们獠人里,自己又分数支,头领号洞主。等闲不敢惹他们的。”
“刺史大人尚算清廉。”
祝缨听他们说了一些情况,自己即将赴任的县他们并不知道多少,只知道“穷一些”,具体有多么的穷,不知道。但是他们提到了“地气湿热,出了城池,山高林密的地方有瘴气。”
祝缨又向他们打听了本地的物价,他们说:“虽不及京城繁华,可也不算太差。南货便宜,您在这儿可以尽情吃上荔枝啦!北物就要贵很多。海货多,也便宜。譬如海珠又或者域外奇珍,只要能拿到货,带到京城价逾十倍。只是道儿上不太好走。”
商人想跟着官员的队伍走,也不全是为了避税,也是为了安全。一斛大珠真要被劫了,那损失大得能让一般小商人全家上吊。
说得差不多了,祝缨就向他们请教一点方言。她先拿了一本韵律的书,让他们以方言诵读,她就在旁边标记一下变音的规律,以备以后自学。然后又问他们一些日常的用语,习惯用词等等,这些都是先硬记下来。
日后两相印证,再往街头巷尾听人攀谈、与人说话,应该很快就能与人沟通了。
祝缨跟他们又学了几日目的地的方言俚语,半熟不熟的时候,州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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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果如商人所言,尚算繁华。
祝缨也要在这里先拜见刺史,然后再去府城,最后到她最终的目的地——县城。
两支商队的商人向祝缨辞行。两人对这一路还算满意,除了前半程耽误了一些时间,后半程走得可谓顺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祝缨的名声在外,又或者是因为她走的官道,别说什么剪径的,连个顺手牵羊的蟊贼都没遇上过。
祝缨道:“平安到了就好。早知道路上会耽搁我就不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