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姑回头看看里间,说:“路远长程的,你爹伤又还没好,有辆车是方便些。什么时候动身呐?”
祝三道:“快了吧,说是给副使找人,真找不着也没有赖在这儿不走的道理。”
“哦,那就行。”木已成舟,张仙姑又果断了起来,开始准备起上京之后的生活了。听说京城生活花费大,她已在琢磨自己能干什么补贴家用了。
里间朱神汉的情况也好了许多,能拄着拐下地站一会儿了,他说:“咱们也有手有脚,既然能上京、有贵人青眼,就不用愁!”
张仙姑又骂他了:“你就别折腾了!”
两人又吵了起来,直到祝三说:“睡吧。”两人才停止了争论。
一夜无话,之后的两天,祝三又逛了骡马市和车行,心里有点盘算,还没下手买——这会儿买下了,也没地方放,骡马也没草料。什么时候沈副使的外甥女找到了,她就去把这骡车买下来。
到了第四天上,大清早出门去买了本字帖回来,铺开了打算练字,一阵剔剔托托的脚步声传来,是一个曾经见过的小姑娘。小姑娘挎着个篮子,到了拍拍门板:“小官人,出事了!”
这小姑娘是府城老贼头的徒弟,祝三找过的那个。祝三道:“怎么有空来找我?什么事?又失手了?”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是您的事呢!哎,巧了,今天一大早,咱们的人在大街上看到您家干娘和大姐叫一群泥腿子给拽着要捆回老家去呢!您怎么得罪人啦?又不跟她们一同住了?我叫了人帮拦着了一下,您要去晚了她们可就丢啦!”
祝三惊奇地道:“她们?”
于妙妙和花姐?这两个人曾经为她通风报信,真出了事她可不能不管:“你怎么认得她们的?”
小姑娘说:“你们在客栈住了好几天呢,打听到的。哎,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改了装束,差点没认出来。要不是昨天小六子说起来,我都不知道您在这儿呢。”
祝三道:“现在人呢?”
“在大街上呢!您那干娘可厉害了!直说自己不是逃跑的妇人,央大家做个见证,要去见官呢!”
祝三冲里间喊一声:“娘!干娘和大姐到府城了,八成朱家那窝子王八蛋逼得她们不得不跑!我得去看看。”
张仙姑在后头收拾完了早饭,端出来叫祝三吃饭,见状问道:“什么?你应付得来么?”
祝三道:“还行,干娘有主意,大姐也不傻,有人帮忙拖一拖,就有办法了!哎!文书呢?”
“什么文书?”
“您跟干娘签的那个文书,招我做女婿的那个!”
这玩儿往哪找啊?越找越找不到!祝三对小姑娘说:“你帮个忙,快些走去叫他们再帮忙多拦一拦,不行就抓双方告官去!去新来的钦差那儿!我随后就到。这是谢礼。”抬手给了她一块碎银子。
小姑娘道:“行。”
祝三和张仙姑在屋子里一通好找,这契书之前藏在房梁的铺盖里,后来取了来,张仙姑给掖被子底下了,翻出来时已经压出了满张的皱。
祝三拿了文书要走,张仙姑道:“我同你去!契是我约的,是头上我的手印儿!老东西,你看家!”
朱神汉道:“什么?等等!真当女婿啊?”
张仙姑道:“呸!闭上你的狗嘴!回来再说!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就行了。”
朱神汉吃了瘪,只能坐在里间生闷气,发誓一会儿必得问明白不可!
————————————————
祝三和张仙姑一路跑到大街上,就有人告诉她们:“去找钦差断案了!”
两人又跑到了郑熹的行辕,张仙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祝三额头也沁出了薄汗。府衙如今没有知府,跑去找钦差断案倒也合情合理。陆超正在门口,与祝三找了个招呼,问道:“你怎么来啦?有什么急事吗?”
祝三道:“我媳妇儿和干娘叫人讹上了,听说到这儿来找大人断案来了!”
陆超吃了一惊:“什么?那是你的妻?你有妻房了?”
“我得去看看……”
“等等!同去!”陆超也来了精神,薅了个熟人给他顶班,他亲自着祝三到了郑熹面前。
祝三扶着张仙姑一路到了正厅前,那儿已经摆出了架势,金良也在压阵。其时,沈瑛根本无心管这些闲事,但是来告官的人一口一个“府衙没了知府,求钦差做主”,郑熹也就勉强听一听这案子。
一边是一老一少两个妇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头散钗乱,一边抽泣一边飞快地理衣服、拢头发,看起来是正派讲究的人。另一边为首的倒是穿长衫,后面十几个青壮年都是短打扮,口口声声要抓本家逃跑的妇人,说她们没了丈夫就跑到了城中,十分不守妇道,怕有奸夫、污了自家名声。
于妙妙也不甘示弱,说自己婆媳俩没了丈夫,这些夫家的破落户就要吃绝户了。
对面穿长衫的朱家四阿翁虽上了年纪,却中气十足地在讲道理:“大人,这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