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童,也得有个大人带着。单叫他一个孩子去?县城就没个僧道?金良和随从们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但都没说话。
“我灵啊!”祝三想赶紧打发了他们,“反正您也不会抢我的生意,我也不想接着干这个营生了,就对您说实话。手伸出来。”
郑熹从容伸出左掌,祝三也伸出自己的右手,又对金良和其中一个随从说:“劳驾,您一位也伸出手来。”
四个人四只手凑到了蜡烛前,祝三问道:“看出来了吧?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哪哪儿都不一样。”
四只手,郑熹的手保养得最好,祝三年纪最小,手形修长却有一点细碎的伤口,已有了点茧子。金良的手粗大有力,肤色也更黑。那随从的手是个成年男子的手,微黑,又不如金良的手大。
祝三对郑熹道:“您应该不觉得惊讶的。瞧,茧子的位置不一样,干的活就不一样。常干粗活的人跟不干粗活的也不一样。您这个是握笔留下的,他这个,得是拿他腰里那刀,还得是常常使的。男人的手、女人的手、农夫的手、匠人的手,各有各的痕迹。”
郑熹道:“不错。”
“我也不会算什么休咎前程,但是只要留心这些,不告诉他们我怎么看出来的,直接将他们的来历、前因说出来,就能镇得住人了。比如见您,直接说是贵人。后面再胡说点吉祥话就能混口饭吃了。总有几个能碰巧说准了将来的,就是特别灵,常有后来还愿多给俩子儿的。”
金良道:“就看手?你还有本来没说出来呢。”
祝三道:“也看别的,也不是都能教会的。瞧那水缸,它就搁在那儿,里头现在还剩半缸水,你是能搬得动的吧?它要装了水,我就搬不动。一个人在那儿,咱们都看到了,有些东西,有的人能看出来,有的人就闪过去了。你的力气在水缸上,我的力气在别处。”
金良还在琢磨,郑熹已经听明白了,就跟他在京城似的,周游对他为什么有敌意呢?就是这“天赋”差得有点大。郑熹道:“你接着说。”
祝三道:“就这么多了。您能找到墓园,应该是知道这些门道的呀。”
郑熹道:“我看的卷宗,他们报上来,在墓园作法。”
祝三哑然。
金良忽然道:“不对,那,钱袋……”
“我被偷过呀。”
“我还被打过呢!”金良道,“也没见着天下无敌!”
“谁又是呢?我就蹲在庙会上看,看,你知道吧?”祝三对金良说,“看明白了,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我们本来手上就要灵便一点的。有人要抽签的时候,给它换个签子省得麻烦之类的,再用点心,也就会了。”
郑熹问道:“你这是家传的本事吗?”
祝三道:“家里要有这本事,倒好了。”
这点时间不够祝三把所有的都说出来,郑熹已听明关节,便不想再问下去。他感兴趣的是祝三的本领。孝子如果还不足让他心动的话,那么这份本事,他现在确实是需要的,而且,人还在他眼前了!
他揣出一张纸来递给祝三,祝三拿了一看,上面只写了两条,一个是关于巫蛊的条目,一个是关于盗墓的条目。她终于知道盗墓贼为什么挨着酷刑死顶了,只要当时不弄死了,主谋是陈一,他们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盗墓,就真死定了。
郑熹问道:“看懂了?”
“是。”
郑熹问道:“没读过《律》?”
祝三摇摇头。
“你也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不明不白犯法,你的家人什么时候会再身陷牢狱?”
祝三心道,就算读懂了,有些事也是免不了的。比如知府要把她送给短命鬼将军。
“甘心吗?”郑熹问。
祝三的心跳快了一拍,问道:“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郑熹继续问道:“这个案子,你遇到我是凑巧除了我,你能见的都是什么人?文书?胥吏?差人?想一直与他们打交道吗?没完没了,只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要一辈子都这么过吗?”
里间“哗”一声轻响,是张仙姑站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没有惊动外间的人,又坐了下去。
祝三其实已经听到了,她想了一下,问道:“您……还是前两天说的那个意思?要我随您进京当差?”
郑熹点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机会,来不来在你,我在哪儿你知道的。”
“要我做什么?又要我为您做什么?”
郑熹轻笑一声:“怕我找补回来?”
“我得拖着一家子呢,您有点儿亏本,就怕要找补太多。”
“亏不亏,要看给的人觉得值不值。”
里间响起了一声咳嗽,祝三道:“您看过案卷,该知道我们家没户籍、没根基,死了还不如只蚂蚁的动静大。蝼蚁尚且偷生,我们可不敢掉以轻心。”
郑熹道:“户籍?一纸文书即可。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县衙书吏?”
里间咳嗽声更大了,祝三回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