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上,顶多闻个味儿,哪比得上张仙姑这块肉就在口边?”
“嘿嘿。都听六哥的。”
“那就跟我来,进去我先吓她一吓,说她男人要问斩,我有门路能活命,不过得……嘿嘿……”
“六哥,你真能?”
“屁!不这么说,她能听话?”
“嘿嘿,好好!”
两人一路商量好,墙矮壁薄的小院子也就在眼前了,朱六咳嗽一声:“仙姑在家吗?!”
张仙姑心里犯起了嘀咕,边去开院门儿边说:“是谁?”她其实已经听出来是朱六了,朱六这个人,村里有名的无赖,踢寡妇门、刨绝户坟,偷鸡摸狗拔蒜苗的主儿,被朱六敲门,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老三正在长个子,张仙姑想给孩子做身新衣,也就打算赚他这注钱,于是开了门儿。
门儿一开,便被朱六推进了院子里,朱九在后面掩上了门。
张仙姑先惊后怒,叉腰骂道:“你个千刀万剐的……”
朱六涎着脸:“仙姑莫恼,难道不想知道你汉子的消息?”说着,将手里的灯笼往张仙姑脸上一照。
张仙姑就着灯笼的光看到朱六一张油腻的笑脸,心里一突,脸上却带上了笑:“怎么?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你却知道了?”
朱六道:“好叫仙姑知道,你家大哥在外头有了相好。”
“呸!他倒想!哪里来的钱?没钱谁个理他?”
朱六将脸一板,道:“仙姑明白人儿,大哥是没个相好,他自己还坏了事呢!他在城里头跟个师傅帮陈家咒人,事发了,叫人押在大牢城就要问斩了!仙姑要你汉子的命,便从了我,不然……哼哼!”
张仙姑心里愈发愤怒,脸上还是笑着,道:“那可要从长计议了……”
朱六哪里有耐心与她多说,撇了灯笼,与朱九一边一个拽了张仙姑的手就往正屋里去,冷不防蹿出一个人来,照朱九背上便是一记:“什么东西?!”
朱六酒吓醒了大半,扭脸一看,笑了:“老三?长大了啊?以后管我叫爹好不好?”一面伸脚踢踢朱九,朱九爬了起来,就要扭住“老三”。张仙姑大急:“老三,快跑!”
朱六与朱九都笑道:“跑不了跑不了,仙姑晓事些,他便没事,还要多个爹!”
张仙姑一手按在脖下的钮扣上,道:“你们别动他!不过是要我罢了,老娘又不是黄花闺女没见过男人……”
“这就对了!”朱六大赞。
话音才落,朱九却捂着手腕大叫起来:“刀!刀!好小子,他有凶器!”
朱六骂道:“怕他怎地,你拿住他!”
“我的手,我的手!”
朱六还要骂,“咔嚓”一道闪电划破黑夜,他看到“老三”毫不客气地扬起了手上的家什——斧头!却不是劈向他,而是又朝朱九招呼过去!朱九往边上一滚,老三追着他又砍了过去。
一声雷响,震得朱六心里也慌了,拖起朱九就跑,边跑边骂:“等着!你们都得被发卖!”
一道烟地跑了。
“老三”默不作声地就着油灯照了照手里的斧头,刃上都是血,叹了口气,抬步往外走去。张仙姑脸上十分难看,默默地将领口捏紧,声音发涩:“老三,你干嘛去?”
“打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斧头和地都脏了,洗洗。”
“哦哦,放着吧,我来……”
“两个人干,快些。”
二人默默地干完了,老三抱了自己的薄被扔到了正屋的床上,张仙姑没说话,娘儿俩一道听着雨声。老三忽然说:“屋顶我修好了,不怕漏雨。”
“哦。”
一夜无话。
张仙姑听着老三呼吸渐沉,心里却想着朱六说着自家丈夫下了大牢的话,总也睡不着。直到东方天明,才渐渐睡去。
张仙姑这一觉睡得不稳,一时梦到朱六又来,一时又梦到丈夫真的下了大牢,最后竟梦到了最怕的事儿,朱六来家里与老三撕打的时候忽然叫了起来:“好哇!你居然不是个小子,是个丫头!嘿嘿……”
张仙姑一下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时发现已是正午,身边老三已经不见了,顿时一吓。披衣下床出了屋子,见老三正在院子里削木头,急急走了过去,扯着老三的衣服将她扯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对上老三疑惑的目光,张仙姑讪讪地说:“我看看你。”
老三点点头,又坐下来接着削木头。
张仙姑没话找话:“你昨天那身衣裳呢?”
“才做饭,燎着了,烧了。饭在锅里,我给娘端来。”
“哦,不用,我自去拿,你吃了吗?烧了就烧了,本来就小了,你这时候长得快,赶明儿集儿扯块新布再做一身儿,我对你讲,不要再与花姐一处了……”
老三也不反驳,继续稳稳地削她的木头,张仙姑忍不住又絮絮叨叨,才说到一半儿,老三又停了手:“来人了。”
张仙姑心里一突:“什么?不会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