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终坐在床边, 握着歌尘浪市真君的手腕,理水叠山真君站在一旁,神情有些凝重。
房外传来脚步声, 归终抬眸, 见摩拉克斯踏入房中, 留云借风真君抱着弥怒, 与般若紧跟其后。在连绵暴雨之下,四个人都被淋得浑身透湿,但现在谁都没有心思理会湿透的衣物。鹤仙人将怀中的弥怒放在一旁的床上,转身奔向歌尘浪市真君床边。
般若见归终繁忙,没去打扰, 拉开屏风,在抽屉内寻到一条毛巾将身上的雨水粗略地擦干,又拿出一套专门提供给病人的衣物,给弥怒换好。最后拿起一个小椅子放在弥怒所睡的床旁, 绿色的藤蔓从袖中伸出,缠在弥怒的手腕间。微微的绿光亮起, 岩夜叉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
另一侧的留云借风真君则看到了歌尘浪市真君的模样, 瞬间双眉竖起, 咬咬牙恨声道:“梦之魔神那家伙!”
摩拉克斯走近几步, 看清了歌尘浪市真君的状态,顿时明白留云借风真君的愤怒从何而来。原本容貌姣好的女仙人几近无声地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双眼微微睁着, 胸膛几不可见地缓缓起伏。那头漂亮柔顺, 如夏日清泉的薄荷色长发已然大半变成了苍苍白色, 显得了无生机。
“这是中毒的效果?”摩拉克斯皱眉问道。
仙人与凡人不同, 若无意外与磨损,成仙后终身样貌不会改变。如歌尘浪市真君这般,鲜明的发色变得如同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只能说明这次的毒素过于强劲,造成的损害比预想中的更加厉害。
摩拉克斯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仙人,眉头不自觉压低了许多。
归终将歌尘浪市真君的被子掖了掖,愁思笼在眉间:“没错。我已经将毒素从她体内完全清理了出去,但是身上造成的损伤已经不可逆转了。”
歌尘浪市真君倒是乐观,她用尽力气笑了笑,发出的声音轻如蚊蚋,“不用担心啦。至少无性命之忧了。”
归终还是内疚道:“是我医术不精,无法扭转毒素造成的体内伤势……”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开口:“你的寿命无虞,但未来会如凡人一般垂垂老去。”
歌尘浪市真君的眼睑微微扇动两下,虚弱的语气中带着笑意:“看你的模样,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只是不能维持一副好样貌而已嘛。”
留云借风真君看受伤的仙人极力安慰者归终,手中拳头握紧了,恨不得将梦之魔神那个糟心玩意儿揍得稀巴烂。
该死的家伙!
“我们会为她报仇的。”摩拉克斯站在留云借风真君身后,对其安抚道。同时,他低声对歌尘浪市真君说:“辛苦你为归离原三番五次涉险了。”
躺在床上的女仙人努力摇摇头,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另一边,般若已经替弥怒治疗好了外伤,而精神内部造成的伤害,只能靠时间慢慢痊愈了。般若这里的动静提醒了鹤仙人,她一手手背撑在腰间,另一手大拇指伸出,指向弥怒,道:“等隔壁床那家伙醒了,我先让他给你道歉。”
歌尘浪市真君刚才便注意到了几人中陌生的身影,刚想开口问他是谁,张开口,中间却只发出了几声气音。
她太过虚弱了,连讲话都成为了一件及其消耗体力的事情。
白发的鹤仙人注意到歌尘浪市真君唇间的微动,解释道:“你想问隔壁床那家伙是谁对吧。他叫弥怒,就是伤了你的那人。”
摩拉克斯在一旁颔首,添加道:“不过此事另有隐情,不能全部归于他之过错。”
归终听罢有些讶异,“弥怒,是我知道的那位弥怒吗?”
般若听见几人的谈话,插嘴道:“大约是。”
尽管眼前四人不像是要追究到底的态度,但般若依旧为弥怒辩解道:“梦之魔神利用梦境和幻术控制了他。弥怒本人行事敞亮,从不会使小人手段,这次行为也不是出自内心意愿。相信弥怒醒来后,定会给歌尘浪市真君道歉赔罪,不会逃避惩罚。”
“但是。”他的话音一转,“我依旧希望歌尘浪市真君可以看在他为人所胁迫的分上,可以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不要太过责备于他。”
般若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有说服力,将内应之事的来龙去脉通通说出,连与梦之魔神梦境相会的细节也全数讲了出来。摩拉克斯早有预想,并未显得过么惊讶,留云借风真君之前却没想那么多,听完般若的陈述后,嘴角却狠狠一抽。
她想说几句重话,又觉得不大好说出口。人家做这些为救自己救亲人,但能力之内也帮助了归离原,又能怎么谴责呢?这次歌尘浪市真君重伤至此,谁都无法预料到。
般若半跪在歌尘浪市真君的床前,眼神十分真诚,“歌尘浪市真君想让我怎样赎罪都可以。”
归离原若是大家之后的栖身之所,那么绝不能让别人对他们留下极坏的印象。这不利于他们融入归离原。般若想。
所有的罪孽都可以堆在我身上。那些夜叉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温柔的人,他们不应该受到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