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洛杉矶是在十二小时之后, 北京时间19点钟。
迎来的却是洛杉矶的凌晨。
凌晨四点钟的天空并不像之前一般是浓稠的墨色,城市静谧的可怕, 天上除了隐约的月色, 一颗星子也难以窥见。
从机场出来之后,远处的天边隐约有白光泛出,很淡, 却难以叫人忽视。
薄彧抬头望过去,天边的白一点点生长,雪的光亮将黑沉的夜色侵蚀, 最终强硬地撕扯开, 化为破晓。
手机由飞行模式切换为正常模式,信号逐渐恢复。
八个多小时的之前的消息姗姗来迟, 终于出现在薄彧的手机里。
对话框里, 几乎看不到一条信息,是数都数不清的冗长的通话记录,无数道白色之间,出现了一抹金。
【老婆】:薄彧
是顾栖池发来的。
薄彧发现,顾栖池真的很喜欢叫自己的名字,在每一个时刻。
在接通电话那一秒, 在被睡意席卷即将跌入梦境时, 在被吻到气喘吁吁的时候, 在做暧□□到两眼失神、浑浑噩噩的时候……
他总是会喊他的名字, 就好像在确定什么东西一样。
薄彧无端觉得,顾栖池在确定“真实”。
他像一个跌入无边幻境的溺水者, 眼前与所触所及全都是一片荒诞虚无, 他格外地没有安全感, 是以每晚睡梦之中都会惊悸醒来, 找寻能够让他浮上岸的稻草。
他每晚都会喊薄彧的名字。
有时是清醒的,有时是模糊的。
薄彧总会在第一时间回应他,顾栖池也总会在得到回应的一瞬间安下心,继续睡去。
薄彧就是顾栖池紧抓的那根稻草。
薄彧就是他的真实。
金光彻底耀开,穿透层叠厚重的云层,朝阳倾泻万里,一寸寸染过灰蓝雾霭,重云朵朵之中裹了橙红色的烟霞,地平线之上升起的朝阳绚烂出一圈刺目的光圈,瑰丽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美得不真实。
这其实是薄彧第一次见到初升的朝阳,很难形容景色烙入眼底的那一瞬间,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却让他无端想到了顾栖池。
冷白的皮肤上两道低敛的眉,眉眼却稠丽的不像话,像是重瓣的芍药,绽放得热烈。
薄彧是一个分享欲望很低的人,哪怕是对自己敬重的母亲,也一向无言。薄夫人总是会瞥他几眼,然后无语地叫他滚蛋,别来破坏自己的心情。
薄彧从前只觉得聊天是一件及其没有意义的事,更遑论去向别人分享些什么,有这些多余的时间,不如多去准备两个方案,以便薄氏能够杀出重围,更快更好地发展。
可到了现在,他似乎懂了分享的意义。
赶在阳光倾泻出的那一秒,他拿起了手机,镜头对准,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然后发给了远在大洋彼岸的顾栖池。
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心中的所想传达出去一样。
白衡闷不做声地跟在薄彧的身后,静悄悄偷瞥了眼他的手机,在看清上边一闪而过的“老婆”之后,还想再看几眼,薄彧就回过了头。
薄彧垂下眼睫,难以瞧得清眼中的神色,语气意味不明:“这次谈判有预估时间吗,最少需要几天?”
白衡收敛了八卦的心思,面上一派严肃,公事公办地回答到:“如果Peter先生那边进展顺利的话,预估是五天时间,如果不顺利……”
他偷偷瞥了眼薄彧的神色,咽了下口水,继续道:“那就要紧急采取b方案,但这个时间,得看具体实施了……”
机场人来人往,人声嘈杂,无数脑袋从出口汹涌而出,又前往不同的方向,奔赴不同的地方。
光影明灭,斑驳地打在薄彧的脸上,他的侧脸轮廓立体,四高三低都即为标准,挑不出一点瑕疵。一般隐在黑暗,一般现于光明。
在喧闹的机场大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