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十载,老臣只能送你到这里,请您牢记今日所言,由现在开始,您必得拨乱反正。”
“我一生艰难,唯一的女儿已随先太子故去,好在尚存桃李门生可堪所用,倘若他日,世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直言。”
陆迟端容正色,后退一步,朝严恪躬身作揖,没有推辞,“老师,学生明白。”
严恪连连点头,拍了拍陆迟的手背。
当马车驶离,男人收回目光,早不见适才动容,不紧不慢地走向宫门。
“世子,陛下在华英殿等您。”
陆迟微笑,语气温和,“有劳公公。”
陈公公满脸堆笑,摆手弯腰作出请的姿势,“世子客气,恰好国公爷也在陛下那,您们叔侄真是有缘,我看也是世子的福分要开始咯。”
陆迟往后宫的方向掠了一眼,似是无意,毫无停留,“有陛下龙气护佑,我叨光而已。”
“哈哈。”
二人相谈间行至殿门外,朔靖帝正在和时任左军都督的英国公爷商议增添护城羽林军一事,听到太监传奏,他顿了顿,很快扔下手中奏本,疾步下了阶梯,“还问什么,让琅儿进来!”
陆迟原名陆子琅,在江南失忆后才有了陆迟的别名。
陆迟进殿后,形容陌生地愣住须臾,而后才回想起该如何行大礼。
“臣叩见陛下。”
“快起来!”
朔靖帝一个箭步,走上前将陆迟扶起,紧紧握住他的手,看得仔细,甚至带了点难以捉摸的恍惚神采,良久后,皇帝才道:“琅儿真是像极了朕的阿姐。”
他口中的阿姐,正是陆迟的母亲,嘉慧长公主。
当年先帝痛失十六岁的太子,原本有意扶持女儿为帝,可惜边关多战事,朝堂局势不稳,遭到一众反对,不得不过继了堂弟的幼子李希。
李希进宫时胆小多病,长公主刚及笄,时常照顾他直到嫁给陆修淮出宫,很多年后的船难,据说彼时二十多岁的年轻帝王在得知长公主亡故的消息,痛苦到旧疾复发卧床躺了一季。
陆迟轻轻应下寒暄,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朔靖帝也从记忆中清醒,舒展开龙颜:“当初宫人在河里没找到你,朕就觉得你命大获救了,可惜一直没有你的下落。”
皇帝笑得很是真心,“回来就好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阿姐带你进宫,你喊朕什么,你不肯喊皇上,总喊小舅舅。”
陆迟跟着笑,“陛下,过了许多年,臣记不大清了。”
一旁低头的陆修敬始终闷声不发言,皇上在感怀旧事,并未轮到他说话的时候,他偶尔会偷偷抬头,打量这位失散十年的侄子。
聊了会回忆,朔靖帝坐回龙椅,问道:“这么多年,琅儿在江南如何?”
“回陛下,遇到好心农户,过得尚可。”
“嗯。”
朔靖帝话锋一转,揉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朕听闻你回京的途中,捎带了个女子。”
陆迟点头,貌似坦城:“是,我与她有几面之缘,求我带上京,我看她可怜便应下了。”
“你和你父亲一样秉性温和,不懂得对外人不可尽信的道理,如今恢复身份,少不得有人想依附,你已成年,朕看还是早点办好你的婚事。”
这时,站在一旁的陆修敬终于忍不了躬身斜出:“陛下,臣妻子的侄女滢滢虽丧期服满,暂且还有与容学士的婚约,立刻办婚事的话,恐怕会让她难堪。”
皇帝皱眉,“姜滢滢,你说当年姜泰清的孙女?”
“回陛下,正是。”
“呵呵,她有婚约,如何能配得上琅儿。”朔靖帝不悦轻斥道,“琅儿的婚事,懈怠了会叫皇姐泉下不安乐,你就算是他的长辈,也别妄想随意安排。”
陆修敬大惊跪地,“臣不敢的!”
“陛下,其实臣与滢滢自幼相识——”
陆迟踟蹰上前一步,张了张口说到一半,好像还要说甚,朔靖帝眯眸在等,对面终究告罪,到底都没说完,但大概是心仪这门亲事。
少顷,三人慢慢谈起陆迟往后在朝堂上的安顿。
对此,陆迟难得表现坚持,急道:“陛下,臣还是想去都水监,父母亲沉船一事,臣觉蹊跷,想继续查探。”
他情真意切,朔靖帝被他的直言说得一愣。
陆修敬面对他这个多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