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无凭,得留字据。”
张鲸低声言道。
王懋德道“这怎么能留字据呢万一厂公拿我们向上面邀功怎么办”
“那就算了”
“你们怕咱家反咬,咱家还怕你们向对付冯保一样反咬咱家呢,没有凭据做把柄,咱家怎么敢上你们的船”
“别忘了咱家的根是在宫里,你们不把咱家当自己人,咱家就不能收你们银子”
张鲸呵呵冷笑。
王懋德切齿低声言道“冯保被诛,是海刚峰他们做的,与我们翰林清流有什么关系”
“海刚峰不是你们翰林清流最为追崇之人吗”
“现在,他做过的事,你们又不认了”
“你以为咱家会信”
张鲸问后就不屑地笑了起来。
王懋德双拳紧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公收我们那么多礼单,就不怕我们现在就让公落得个冯保下场吗”
“你在威胁咱家”
张鲸突然沉下脸,瞅向王懋德。
王懋德道“既然他们能杀冯保,也能杀公”
张鲸呵呵一笑“那就骑驴看唱本。”
王懋德寒着脸没再说什么。
张鲸这里则亲自查看起抄家的数目来。
而这时,王家屏和孙继皋已经先看了起来,且在看见厂卫的人把一箱接着一箱的金玉珠宝搬出来后,都很诧异地看向了赵志皋。
赵志皋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在一旁流泪。
史载,时人有评万历时期的几位大学士,其中提到,马自强刚正,许国清慎,王锡爵严毅,王家屏、张位俱可。而赵志皋有贪名
而这一世,赵志皋竟也因此而败。
“这个王懋德真这样说了”
朱翊钧在从张鲸这里得知王懋德企图向他行贿的事后,就问了张鲸一句。
张鲸点首“奴婢不敢瞒皇爷,这个王懋德已经扬言要揭穿奴婢收银子的事。”
“这些士族到底还是阔绰啊他们要是直接把这笔银子给朕,说不定朕还真的就直接答应他们了。”
“他们总是拜错菩萨”
朱翊钧感叹了一句。
张鲸道“他们自然不想在皇爷面前失了自己清正为官的面子。”
“就他们的面子是面子,朕的面子不是面子”
“以为拿瓷瓶和面就能让朕拿他们无可奈何,就能践踏朕的皇威”
“朕能掀了一桌子的饭菜,谁也吃不成,那是因为朕是天子;他们有资格跟掀朕桌子吗”
朱翊钧呵呵冷笑道。
张鲸附和道“他们自然没这资格,只是他们想陛下让他们有这资格。”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朱翊钧沉声说了一句。
“圣明无过皇爷,他们到底没有皇爷明白”
张鲸这时奉承道。
朱翊钧这时则道“将赵志皋押来,朕要在侍御司再问问他,另外那几个和你一起去查抄他们的翰林也传到侍御司来。”
“另外,这个王懋德盯紧一些”
“现在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留下凭据,抓了会说是你厂卫诬陷栽赃,但要是他真犯了事,就不是栽赃了。”
“遵旨”
待朱翊钧到侍御司时,赵志皋已被押到了这里。
只是与以前他来这里是着官袍不同,他现在穿了囚衣,戴了镣铐。
“赵志皋,现在愿意承认自己通夷了吧”
朱翊钧语气平静地问着赵志皋。
赵志皋呜咽着哭了起来“陛下,臣是被不道妇人所误,非真心要通夷啊,呜呜”
“何必诡辩,能考到这里来的,有几个会在大是大非面前,管不住下面”
朱翊钧说了一句,就看向赵志皋笑道“到现在还不愿意给朕说实话,还觉得朕好湖弄”
赵志皋听朱翊钧这么说,不由得收住了哭泣,然后沉默地看了朱翊钧一会儿。
“陛下恕罪”
接着,赵志皋就再次叩首,然后言道“臣的确反对朝廷如今的对外兴兵之策,包括太师所立新政陛下可知,天下士绅早已苦新政久矣偏偏陛下一味坚持太师旧政,还不惜为维护其旧政大加屠戮,使得天下士绅只能寻机求助于边镇求助于外夷,而有意资其壮大,以弱中国之势,使陛下知道畏惧也”
“可如今边镇,至少辽东是没指望了,而外夷里,倭国也不能再指望,突然出现的缅甸倒是可图。”
“故而,臣是愿意看见陛下征缅大败的,甚至最好伤筋动骨,武功俱废”
“当然,臣只是想想,没有真的要让人去这样做,只是在他们愿意通过送千金姬送银子向臣买消息时,臣未坚持清正,而愿意为其出卖消息而已。”
“臣受剐不足惜”
“但请陛下使读书之家与庶民之家贵贱有别,而勿使其服役也受严刑呀”
“陛下是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