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先生也不必只把天下之利盯在土地上!”
“而当知道,商品交易不仅仅是便民各取所需,也是在利生产。”
“比如这鳌山烟火灯会,表面上是看费银数十万,但进城售卖各类商品者也会更多,而会增加不少商税。”
“一旦不再进行鳌山灯会烟火灯会,人流就会锐减,卖各类货物的商贾也会锐减,如此牵连,影响的就是京畿附近纸张和硝石之产量。”
“而商业上,对各关税造成的影响,只怕不逊于一次鳌山烟火灯会所节之费,且这还没论,会令多少靠此为生之手工艺者与小商小贩减收,而影响明年丁银的事。”
朱翊钧见此就自己主动又说了起来。
朱翊钧说的的确是事实。
庶民百姓的娱乐生活,基本上很难跟奢侈挂钩,毕竟自身财力有限。
哪怕是赌钱喝酒也难以日费斗金,日常就算听书看乡戏,也不过是赏几个铜板,大多数还只是吆喝一声,唱个好而已。
正因为此,来自后世的朱翊钧,因为对底层更加了解,也对奢侈消费的主力阶层是哪一阶层更加了解,也就还是不觉得禁止鳌山烟火灯会,能在崇俭上带来多大益处。
朱翊钧甚至还认为鳌山烟火灯会,能丰富百姓的娱乐生活,利于促进商业买卖的繁荣,更能让一批做灯笼的手工艺人增收。
何况,对于朝廷而言,所耗费的官帑其实并不多,本身就真的比不上举办一次大典大礼的花费。
朝廷还完全可以因为交易量增加,而通过税收再赚回来。
而真的要崇俭的话,对权贵豪绅动手还差不多。
本来大明的平民收入增加与消费规模,本身就远不及权贵官绅的消费规模与收入增加。
所以,不能只让权贵官绅们在各处勾栏与自家里挥金如土地听戏狎妓,乃至比宝斗富,而百姓连一点烟火灯会都不准看,使得百姓真的如牛马一样,而只能吃饭、生孩子与劳动,读圣贤书,而不能有娱乐。
如此,只会造成百姓精神贵乏,消费欲望不足。
这样一来,何谈劳作积极性?
何况,这样也会因此更加难以让百姓产生国家的概念,而难以意识到盛世与自己有关。
而不能让百姓意识到,大明强盛了,至少朝廷官府能让自己自己在文化娱乐上得到更大的精神满足。
这样,百姓对皇朝正统的意识也更深,而因此可以遏制邪教利用百姓精神上的贵乏,进行肆无忌惮地传播。
所以若真要限制奢靡,应该是禁止权贵士大夫豪奢,对高价竞拍名妓古玩者,课以重税。
而针对百姓适当举办一些民族文化活动,是利于让百姓有君父与国家概念的。
朱翊钧也把愚民会给邪教可乘之机,不利百姓有国家君父概念而对张居正说了起来:“先生现在觉得呢?君父,君父,难道真要让百姓只知有君,不知有父?”
张居正这时听朱翊钧这么说,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而朱翊钧则继续追问道:“先生,就真的想让百姓因愚昧而易被邪教妖言利用,不知忠君之必要?”
“哪怕读了书,也因只知圣人言而迂阔到不通实务,使得将来再有强虏寇掠,而不知反抗,只知顺从?”
“哪怕读书成了士大夫,也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也只知道去翻圣贤书,找圣人求答桉,而不知如何进言?”
张居正欲要解释:“陛下,臣。”
朱翊钧不待张居正解释,就抢先继续言道:“乃至君王也因为只知驭民,而不知未雨绸缪,不知一开始就要考虑为民增利,使得最后不得不走上再次改制才能救国的路,但又因为迂腐之富贵者越来越多,而改制阻力已远大于以前,也就导致越改越糟,从而速亡乎?”
朱翊钧说完后才道:“朕说句让先生不喜的话,在人欲与天理之理解方面,先生不如高拱!”
张居正听朱翊钧这么说,突然就朝朱翊钧跪了下来:“臣惭愧!不敢劝陛下以圣人之德约束权贵豪绅,而只敢劝陛下以圣人之德律己乃至驭民。”
“臣让陛下失望了!”
张居正说了一句后,就持象笏拜倒在地。
朱翊钧急忙起身扶起了张居正:“先生快别这么说!在朕心中,先生已经可堪古今难得之良师贤臣。”
朱翊钧说着对张居正又细心言道:“朕是真心待先生如师,而非是可驱使责骂之臣工!”
“故,先生不必有此想法,朕与先生既是君臣也是同道之师生,也就没有失望一说,只有学问之探讨与继承,只是朕虽敬先生,但朕更敬治国之正道!”
“所以,亦请先生理解,朕非辩驳先生,而是探讨治国之正道也!”
历史上,朱翊钧是不敢质疑张居正的。
只有张居正教育朱翊钧的份。
但这一世,朱翊钧则总是会借助自己还是君王的身份,质疑张居正。
因为现在的朱翊钧心理上没受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