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听后就直接问着张鲸:“为何?”
“冯公公欲除此人。”
张鲸低声回道。
朱翊钧点首,且也明白了张鲸为何今晚突然在他面前说起冯保来。
本因自然是张鲸想代替孙德秀进司礼监!
而恰巧孙德秀不是冯保的人。
冯保想排除异己,就自然要先除掉孙德秀。
可能是孙德秀没张宏识趣。
对于掌了大权的冯保而言,除掉孙德秀自然不难。
只是在除掉孙德秀后,选谁进司礼监,就成了张鲸需要关注的事。
在谁能进司礼监为秉笔太监这事上,有话语权的是李太后、皇帝朱翊钧还有冯保本人,另外就是也在司礼监的张宏。
张鲸已经得到了冯保信任,又是张宏的门人,而李太后最信任的就是冯保,然后是张宏。
所以,张鲸想进司礼监,冯保和张宏这里都没问题。
现在就只差皇帝朱翊钧这里会不会给他设阻碍。
虽说朱翊钧如今年幼。
但如今朱翊钧所表现出的早慧与沉稳,已经不同于普通的同龄少年,以至于两宫太后都对此褒奖有加。
故而,张鲸已经猜度到小皇帝朱翊钧肯定已经在两宫太后这里有了更大的话语权,若真要是皇帝不准他入司礼监,在两宫太后面前说他的不是,没准两宫太后就真的会考虑乃至同意皇帝的意见,不让他入司礼监。
毕竟内廷数万阉宦,够资格进入司礼监任秉笔太监的太监可不少,不一定非要用他张鲸。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鲸也就需要在皇帝这里表忠心,让皇帝也愿意让他入司礼监。
朱翊钧瞧破张鲸心思之余,也对张鲸的判断力感到很是震惊。
他自思自己也没刻意表现出对冯保多大的厌恶感,怎么还是让张鲸瞧出了自己想除冯保的心思?
聪明人要不要这么多?!
……
“你刚才在和皇爷密议什么?”
就在朱翊钧准备就寝入眠时,殿外传来了另外一位执事太监孙海的声音。
“没什么!”
接着就是张鲸的声音。
“你也不撒泼尿自己照照,你现在有这资格去皇爷跟前咬舌根子吗?!”
“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别说老子比你先来,就是被打死的魏朝那也比你先,你算哪个葱,竟想着越到老子前面去讨好。难道就因为你干爹是张宏?但老子干爹也是司礼监秉笔,说的谁家祖宗要低一等儿似的!”
随即,就是孙海的声音。
“嚷什么呢!”
朱翊钧这时喊了一声。
顿时殿外就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孙海、张鲸二人就一起走了进来。
孙海先跪下磕头道:“吵着皇爷了!不过是为张鲸他初来乾清宫不懂一些规矩,奴婢在提醒着他呢。”
张鲸则也跟着下跪磕头回道:“奴婢有罪,不该让皇爷被扰了清静。孙公公也没说错,今日是奴婢犯了忌,原该被提醒的。”
朱翊钧没想到张鲸会主动认错,也就没心思再问:“下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
孙海应了一声,随即就瞪了张鲸一眼,然后与张鲸一起下去了。
朱翊钧对这一幕也算是看出了孙海与张鲸之间的差距。
但他自然不会去提点孙海。
毕竟张鲸已经向他交了投名状。
所以,朱翊钧选择无视身边两个内宦之间因为争在自己面前的得宠度的矛盾发生,而依旧只是认真地读书、写字,向张居正讨教一些理政方面的问题,同时也依旧对冯保的建言选择听从。
另外为让两宫太后满意,觉得他真的具有圣主仁君的潜质,也自觉地没有玩乐,即便需要休息眼睛时,也只是静坐冥想,哪怕运动也不选择骑马玩刀枪棍棒,只是绕着宫殿走一走,时不时还故意走到两宫太后这里来,且有意识地多来李太后这里刷存在感,而避免让李太后吃醋,觉着他这个皇儿更喜欢嫡母。
但与此同时,朱翊钧也不会一次也不去陈太后那里,一来他内心里其实更觉得陈太后要亲切些,本心更喜欢与陈太后这位温柔如水的贵妇相处;二来,他知道他如果一次也不去陈太后这里,也会被李太后责怪,责怪他不敬嫡母。
没办法,李太后就是这么复杂的人,感性上希望自己儿子更亲近自己,但理性上又希望自己儿子很懂事,不忘记孝敬嫡母。
所以,为照顾如今天下真正权势最大的李太后的感受,他只能采取多往李太后这里跑,同时也要适当往陈太后这里跑跑的散步方式。
倒是潞王就随性得多,基本上天天都待在李太后这里,而不必去陈太后那里,李太后也不会因此责怪潞王不孝嫡母。
当然,这也就使得陈太后更喜欢朱翊钧,而对潞王没什么感情。
在古代,嫡母的权力地位其实都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