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此时还是要缓一缓,我看萧绎还会攻台城的,到时候再出发亦是不晚。”
陈元康摆了摆手,认为刘益守现在还不适合冒头。
现在这个游戏,跟“拔刀术”有点像。刀在没有拔出来的时候最有威慑力,一旦拔出,力气就用老,没什么威胁了。
“长猷(陈元康表字)说得有道理,现在还不急。”
刘益守沉声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急?”
王伟一脸莫名其妙,萧纶都退场了,还要等谁,等三吴的兵马么?
“我想强调一点。”
刘益守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最关注能不能入建康的人,是萧欢,是萧氏的人,而不是我刘某。此番入建康,我们是扶持萧欢上位,因此,我们不急才是应该的,着急反倒是本末倒置了。
退一万步来说,此番就是现在退回寿阳,也不存在什么难以处理的问题,无非是后面的路难走一点。我们宁可多等等,也不用那么着急出手。”
正在这时,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路,穿着粗气大声禀告道:“都督,丹阳郡城方向出现了一支军队,目前屯扎在乌衣巷,跟湘东王大军对峙,至于是哪一支人马,天黑看不清。”
乌衣巷从前是孙吴的兵营,那个地方,其实是个打仗的要害之地。从这支军队出现的方向看,应该是走破冈渎而来。
“这是三吴的兵马!”
刘益守、王伟、陈元康三人一齐说道。
“休息下,已经有人再去探查了。”
刘益守略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屏退这名斥候和身边的亲兵。
“主公,应该是萧映麾下的兵马,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支。听闻他联合了许多三吴豪强。”
陈元康有些忌惮的说道。
萧纶兵微将寡不足为虑,之前就打不过柳仲礼,现在进不到台城,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然而三吴那边兵精粮足,还是有些实力的。
“萧映麾下,肯定是陈霸先了。如今尚未在建康站稳脚跟,他又怎么会把打前站的任务交给不信任的人呢。万一那些三吴豪强一旦遇到挫折投降萧绎怎么办?”
刘益守微微一笑,十分笃定的说道:“我要是萧映,只可能派陈霸先带兵,其他人都是信不过的。”
这倒是句实话,不管过多少年,哪怕到现代,中国人也是喜欢找熟人办事。信任这种东西,那都是有着时间的积累和冲刷,三吴豪强又不是萧映儿子,显然不可能刚刚被召集起来就被委以重任。
“三吴的兵马看似强悍,实则不堪一击。只要击败陈霸先,萧映就没有号令群雄的资本。到时候好多军队无法统一调度,甚至立场都无法协调,又如何能够打胜仗呢?”
刘益守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正说着,又有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来,对着刘益守拱手说道:“大都督,秦淮河南岸的樊猛部撤走了,朝着乌衣巷方向去了。”
“好的,再探,随时回报!”
刘益守镇定的说道。
等那斥候走了之后,他才叹息一声道:“你看,陈霸先还是有点水平的,估计萧绎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去镇不住他。”
刘益守猜得基本正确,如果说萧绎上一次对阵萧纶大获全胜的话,那么这波他就是被人打成了猪头。
……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以前,天色刚刚入夜。
台城南面的朱雀桥附近,陈霸先大手一挥,身后出现几十个手持弹弓的“弹弓手”。迅速将石块抛掷到远处,把王僧辩所亲率的大军“砸”出来一个缺口。
弓弩手立刻上前补位,又是一阵射击,湘东王大军节节败退。紧接着,没有任何兵器的步卒扛着栅栏飞速奔跑,在弓弩手跟前立栅栏,刀盾兵补位,防御湘东王大军的反击。
果不其然,王僧辩命人反攻回去,刚刚跟刀盾兵接触,陈霸先就命步槊兵,隔着栅栏用长槊捅向敌军。
很快弹弓手又上好了石块,又是一轮新的吊射,湘东王那边的兵马留下一堆尸体后撤了一箭之地。
多兵种联合作战,在这狭小的街面上配合默契,陈霸先指挥若定,意气风发。王僧辩麾下兵马虽然多,却根本发挥不出原本的实力。
这里太狭窄了,哪怕有几千人,也就是最前面一百个人在作战。
从乌衣巷一路败退到朱雀桥,被陈霸先零敲碎击折损了不少人。后者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路将湘东王大军主力杀到朱雀桥对岸,才停下脚步,在桥边布防。
这里离萧绎大军中军营帐的位置非常近,得知前线战斗不利,萧绎骑着马赶到后,才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朱雀桥对岸火光耸动,军容严整。
“这是谁家的兵马,如此精悍?”
萧绎压低声音惊呼道。
“三吴的兵马,领兵之人叫陈霸先,末将有过一面之缘。”
王僧辩不情不愿的说道。
今日之败,陈霸先有点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