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大军并未在芜湖耽误多少时日。稍作休整之后,王僧辩便令樊毅樊猛兄弟二人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先是击破了防备空虚的江宁,后又在秦淮河南岸下寨。
军情紧急,柳仲礼已经顾不得重镇京口的防务。他命都督赵伯超守京口,自己带着现在萧纲麾下唯一的一支野战部队赶往秦淮河北岸驻防。
并在北岸修建营垒,与樊氏兄弟大军隔河相望。柳仲礼身后就是台城,他要是再退,就只能退到台城里面跟羊侃等人作伴了。
樊氏兄弟兵力不足,一边修建栅栏一边派人向萧绎求援:沿途已经没有敌军,可以开始总攻了!
得到前方无碍的消息后,萧绎当机立断,让王僧辩从陆上进军,王琳则是从水路带战船进入玄武湖,登陆建康以北,攻占鸡鸣山和同泰寺,威胁台城侧翼。
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已经被萧纲和萧绎所遗忘的某位“兄弟”,似乎并不打算在一旁看戏。
……
柳仲礼退却之后,一直被他逼迫得没有办法的萧纶,却并未一直龟缩在海陵,而是带兵飞速南下广陵(扬州),与京口隔江相望。
得知萧绎抵达建康城外,从秦淮河与玄武湖两个方向进军台城的时候,萧纶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意味着,长江江面上的威胁暂时不存在了,重镇京口陆地上的威胁,也同样暂时不存在了。
这天夜里,江上弥漫起了大雾,除了隐约的火光外,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一支船队静悄悄的在长江中穿行,从广陵出发,一路奔着江南岸的京口而来,目标非常明确。
略微有些摇晃的船舱里,萧纶正在跟韦载二人饮酒,喝得醉醺醺的萧纶大笑道:“德基(韦载表字),你就是本王的福星啊!此番出战,必能夺得京口重镇!”
“殿下说的是,京口防备空虚,此战问题不大。”
韦载微微点头,只是抿了一小口。马上要指挥战斗,萧纶可以喝得伶仃大醉,他却不可以。
“殿下,攻下京口确实不难,但是……我们真要去建康搏一把么?”
韦载沉声问道,表情异常严肃。
他们为什么要占据京口呢?
因为要攻打建康啊!
韦载很明白,萧纶一直都是盯着那个位置去的。只有占据了京口重镇,才能从容出兵建康,火中取栗!
萧绎和萧纲打得热火朝天,等两边都打得精疲力尽的时候,自己这边再出兵,想想都美得很。
当然,这只是萧纶的想法。韦载却认为,萧纶这是在玩命!真正要活命,南下广州,在那边称王称霸是最好的。
果然,萧纶喷了口酒气,愤愤不平的说道:“那自然是要去的。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你不必再来劝本王了。”
萧纶摆了摆手,示意韦载闭嘴。
这就是个听不进去劝的。似乎萧氏的几个藩王,都是这样的德行。
韦载长叹一声,拱手说道:“殿下慢慢喝,末将去船头看看。如今柳仲礼已经在建康城外秦淮河畔与萧绎的人马对峙,相信京口守军不值一提。”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萧纶微微点头,靠着船舱的木板上,眯着眼睛想问题。
呵呵,萧纲和萧绎这两个蠢货,一定想不到有人这个时候还敢来建康吧?
萧纶心中得意的想着,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场战争的结局会是怎么样。
一个时辰后,船队在已经被烧成废墟的京口渡口靠岸,大批士卒在夜色和浓雾的掩护下登城,瞬间就占据了兵力极度空虚的京口城。
得知城墙丢失的都督赵伯超,不但不组织抵抗,反而将城门大开,自己带着残余的兵马飞驰而走,朝着三吴的方向去了。
天亮后,萧纶便已经在京口城的府衙内喝酒了。占据了京口以后,萧纶也没有对外发檄文之类的,而是暗地里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
得知京口被萧纶占领,萧纲心乱如麻,大惊失色。京口被占,意味着后路被占。若是建康城守不住,他们跑都没地方跑了。
而萧绎大军,还不知道京口已经换了主人。现在这位独眼藩王的眼中只有台城,对于他来说,占领了台城就什么都有,若是无法占领台城,就算得到京口又能如何呢?
萧绎现在不被任何外因所阻挠,沉稳下令。命王琳带兵横扫台城以北的同泰寺和归善寺,以及众多官僚的豪宅和已经休市的北市。
之所以让王琳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王琳麾下尽是些悍不畏死又贪得无厌之辈。那一片地方正是建康财帛所在,无论是各大皇家寺庙,还是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宦子弟,都是不可多得的肥羊。
让王僧辩去做那些事,这位可能放不开手脚,但是让王琳去办就没问题了。
一时间,建康城北大乱!萧绎是在故意放纵王琳抢劫,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中枢朝臣们,也是该换一波了。他对此一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