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羡,你在北地长大,嗯,北地之鹰,沙地雕王,不如以后你小字沙雕吧。”
刘益守拍了拍斛律羡的肩膀说道,这家伙乔装改扮也不忘记背一把弓。
“呃,不是啊主公,在下字丰乐,取丰收安乐之意。那个什么沙雕,太霸气了,不适合在下。”
斛律羡一脸受宠若惊,不过还是婉言谢绝了刘益守。
倒不是他觉得“沙雕”这个词有什么问题,而是老爹一直在教训他天下英雄不知凡几,为人要谦逊低调。在刘益守身边见过这么多猛人,那个什么北地之鹰,沙地雕王,这不找死的名号么!
彭乐这种浑人找自己决斗怎么办?
斛律羡对这些名号完全无感。
下套没有套到,刘益守不以为意道:“名字只是个代号,无妨的。对了,这次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后面听我号令。”
见刘益守不像是开玩笑,斛律羡拱手肃然道:“谨遵主公号令,主公是想在下射谁?”
想来想去,自己只有箭术这一个长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此事不宜张扬。”刘益守神秘说道。
交谈间,小舟就已经穿过如同迷宫一样的荷塘,面前一条小河,豁然开朗。河对面是一片又一片的水田,更远地方则是破破烂烂屋舍还有树林。
反差极大景致,看起来很有些古怪。
“这里就是鱼弘的湖墅了。”
划船充当船夫的当地人,指着河对面愤愤然说道。
什么嘛,这也很普通啊。
羊姜想起芍陂那边一望无际的良田与水泽,感觉莫名其妙。
“鱼弘就这点田亩,如何穷奢极欲?”
刘益守不解问道,他和羊姜的感受是一致的。
“大都督误会了,这里是鱼弘的一个湖墅,沿着这条河,东岸全都是鱼弘的湖墅,整个东岸都是!鱼弘这狗贼!”
船夫忍不住骂道。
刘益守看了看船头方向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湾,脑子里勾勒出粗略的场景。
“继续吧,把路走完。”
阳休之吩咐船夫说道。
小船一路漂移,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一处芦苇荡,前面没路了,都是成片成片的沼泽。
羊姜此刻的表情已经不是不屑,而是震惊了!
“沿途河东岸都是鱼弘的湖墅,若是用来安置流民,足以安置数万人,供数万人日常吃穿。可是这些东西,都是鱼弘一个人的。”
别说是羊姜了,刘益守也是被这片湖墅的规模给震惊了。
鱼弘这种操作,类似于土豪到珠宝店里购物,指了指其中几个说道:这几个不要,其他的全给我打包。
鱼弘就是这样,大手一挥,在地图上画个大圈,然后就说:这地方全是我的私人领地。
难怪当地人冒着被疯狂报复的风险,也要跳出来当“带路党”,给自己这波人带路了。刘益守暗自思索,这事要是撂他头上,估计他也得疯狂带路。
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是这种反差极大,毫无道理可言的“不均”?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刘益守叹了口气,说出半阙五言律诗。一时间,小舟上的各人,甚至包括划船的船夫,都是深感震撼。有鱼弘的事情在前,这半阙通俗易懂的诗在后,要表达什么意思,已经无需赘言。
“回去吧,已经看够了。”
刘益守意兴阑珊的说道。
如果他想浪,可以比鱼弘更贪,传说对方有百余美妾,刘益守愿意的话,甚至还可以更多。
但这种穷奢极欲,鱼肉乡里的事情又有什么意思呢?
梁国表面上花团锦簇,下面一团乱麻腐朽不堪,难怪战斗力弱得不行。有鱼弘这种人在,哪怕是侯景来了,鱼弘手下的人都会主动给侯景带路。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侯景是坏人么?
可能他们也知道的。
但是与其让鱼弘这样的人落到好,倒不如让侯景这样的打死鱼弘他们为自己报仇出气。至于以后,谁管他呢,难道还能更惨么?
“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
不照绮罗筵,只照逃亡屋。
萧衍的目光只在佛堂之内,但见勋贵宗室笑,哪管庶民百姓哭。朝野尽是朱异鱼弘之辈……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刘益守一番话说完摇头叹息,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等船行到大营处,船夫恭敬的对着刘益守等人三拜九叩行礼告辞,似乎想说什么又像是无法表达一样。
……
盱眙城内太守府大堂,十多个身材妖娆,穿得极为单薄的舞女翩翩起舞,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多年养尊处优,烈火烹油一般享乐的鱼弘,早已不见当初战阵上金戈铁马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