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正在须昌城外的军营里观看于谨训练新加入的士卒,就看到王伟一脸兴奋的从营门外走进来。那样子像是跟初恋女友嗨皮了一晚上才走出宾馆的小年轻一样。
“怎么样,事情谈成了?”
一看王伟的样子,刘益守就猜到有好事。果然,王伟将他拉到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主公想听哪一个?”
瞧这话说的,刘益守无奈笑道:“随你吧,反正应该没坏事。”
“好消息是,济南郡的林太守,没有见我,直接就把派人将我打发走了。”
这在一般人看来,肯定是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就好比说做销售的去谈合同,居然连客户的人都没见到,这能算是好消息么?
不过王伟很显然就不是“一般人”!刘益守问道:“继续,更好的消息是什么呢?”
“更好的消息,就是济南郡房氏出身的房象,跟林太守不是一条心,他愿意投靠我们,给我们做内应,只要将来我们不把他们吊死在旗杆上就行了。”
“为何房象跟林太守不是一条心呢?”
刘益守觉得这个核心问题,一定不能错过。
“林氏,乃是鲜卑丘林氏改姓,随着孝文帝当年南下,鸠占鹊巢。而流传数百年的济南林氏,已经南下,不在这里了。”
山东青徐地界的大世家南下,从永嘉南渡就开始了,比较出名的就是琅琊王氏。而济南林氏南下要晚一些,多半也跟孝文帝迁都洛阳这事有关。
北魏后期林林总总的各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绕不开孝文帝元宏的。
刘益守顿时领悟王伟说的“好消息与更好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了。丘林氏鸠占鹊巢,又冥顽不灵自以为是,已经让济南郡很多世家不满了,因为他是外来户。
强龙虽然压下了地头蛇,但这些地头蛇显然跟外来户不是一条心。
“如果我们不来,他们大概还会跟邢杲的人接触吧,说不定已经勾连上了也未可知。”
刘益守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话,王伟面色平静拉着他的袖口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啊,邢杲能拉拢,我们当然也能拉拢,反正闲着不也闲着么?”
他看到不远处新参军的士卒正在列阵,似乎颇为熟练,一点也不像是新手,有些好奇的问刘益守道:“青徐之民,似乎颇为善战啊。”
“你要是天天被爹妈毒打,也能练就一身武艺的。”
刘益守微微一笑说道。他当然明白这里新加入的士卒为什么比洛阳地区招募的人更像那么回事了。因为自从五年前梁国攻破泰山郡以来,青徐之地的郡兵就是年年征战,根本没休息过。
还有些人干脆就是世家的私军部曲,而那些世家中人已经被吊死在旗杆上,家眷该定罪的定罪,该释放的释放,这些私军没了生活来源,只能加入刘益守的大军。
“士卒人数是足够了,水平也差强人意,但是人心啊,还需要淬炼。”
刘益守叹了口气,他真是很害怕事情走到另外一个极端。报完仇的佃户,如果不好好引导,也会成为杀人恶魔,将戾气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
邢杲在青徐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不需要更多更生动的例子了。
“我写了一份新的军令,你尽快帮我参详一下。现在我们领导的这支队伍啊,不仅要能战,敢战,善战,也要明白为什么而战。除了他们家眷分到的那一亩三分地以外,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激励,也要有更多的约束,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为了练一支我心中的强军,我不介意杀掉军中作奸犯科之人,有多少杀多少。
那些世家的小娘子,哪怕沦为了平民,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辱染指的。他们败坏的都是我们的名声,他们越是放肆,我们的未来就会越黯淡。毕竟我们不是邢杲之流啊。”
刘益守拍了拍王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不仅要立身,而且要整军。要让包括世家子弟在内的天下人都看看,我们是怎样的一支队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身要正,从我辈做起。”
“主公英明神武,王伟受教了!军令在哪里,主公快带我去看看!”
王伟激动的说道,乖乖,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人,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大成就,有时候看心性就能看得出来。
他完全不觉得刘益守这样叫软弱。人只有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时刻警醒自己,才有可能走得更远。在王伟看来,魏国乱局已定,似乎没有人能比刘益守走得更远了。
当然,如果气运在他这一边的话。
“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派人去邢杲那边,告知他们一下,济南郡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而且济南郡那边粮草很多。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刘益守忽然问王伟。
前一秒还说要“立身立行”,现在又满脑子的坑蒙拐骗,一时间,王伟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