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自己,又张了张嘴,本要向她讨一下主意,意识到身边两个婆子在,只能打住,换了话题:“我在家时,娘和我说,市上铜钱800文就能换一两银呢,咱们……换亏了。”
钗儿点头:“我也知道哩。”
这么说了一句,钗儿就没继续,同样瞄了眼身边两个婆子。
夏婆子微笑着不说话,倒是谷婆子开口:“二位小娘是在府里用钱换银了罢?”
两女听谷婆子点破,只能点头。
谷婆子道:“民间钱少银多,还有些个不讲规矩的,悄悄搜罗了铜钱往番外贩卖,才会有采娘说的800文换一两。但府里有府里规矩,你二人在府上兑换,就只能按千钱一两,不然,那帐可就乱了。”
采桑眨着眼睛,表情惊讶。
钗儿倒是开口:“妈妈竟知道这些?”
谷婆子也露出些笑意:“怕你两个还想回府后和大人说道说道,呵,不必哩,大人何等人物,怎会不知这些。”
两个姑娘确实都是类似心思,被谷婆子这么点破,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夏婆子此时开口:“你两个就没想想,府里为何是发铜钱给咱们?”
不等两个丫头回答,夏婆子就继续:“是大人体恤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哩,不然,若有些苛吝人家,自然是甚么便宜就给甚么,那会发放新铸铜钱,俺老婆子活了四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任好的成色。”
夏婆子话落,大家都是点头。
采桑还有些自我怀疑。
铜钱的事情,似乎没甚么可说,那……另外一件,有大户撺掇那甚么监察弹劾自家大人的事情,还有必要说么?
这么一路纠结着,酉时初,骡车回到营海使府邸外。
两个丫头下车,眼看钗儿从挎包里掏出铜钱分给两个婆子和车夫,还主动说这是她们两个的,根本没想到这件事的采桑顿时从一个纠结转向另一个纠结。
自己真是太不如钗儿了,连这等事都会忘记。
被两个婆子亲自送入角门,确认外面听不到这边说话,采桑才不好意思地对钗儿道:“回了院子,该我那份赏钱,我补给你。”
钗儿笑着点头,也不拒绝。
回了内宅,不等去见写意,两个丫头第一件事却是洗澡换衣。
这也是这营海使府邸的特别之一,太爱干净,那怕是那些粗使的婆子仆妇,敢有半分邋遢,动辄就要受罚,她们这些和大人近身的,更是每天都必然要沐浴一番。
换好衣服,扎了头发,离开倒座房的浴室,天色已经擦黑。
不止自家大人还没回来,写意姐姐她们也不在,只有青娘和洛水领着其他几个丫头正在准备晚饭。
恰好碰到暖娘。
被抓了壮丁,从这边库房里取了褥子,她们抱着来到前院。
这边倒是热闹。
点起的灯笼映照下,两个丫头刚进院门就看到几个明显不一样的身影,比如其中一个,竟是比青娘还要高不少,那挽起的头发竟然是棕色的,而且,无论是侧脸还是脖颈,都透着一种明显不一样的白。
采桑跟随暖娘脚步不停地走向院子南侧一间屋子,一边目光游移,数了数,除了那简直如同一根柱子一样的高个女人,还有另外两个,个头正常一些,却也一样的白。
显然呢,又是刚买进来的胡女。
手里这些褥子大概就是给她们的。
采桑还听到写意姐姐的声音:“……余妈妈,她们就是来当丫鬟的,不必再带丫头,还有这些妆奁,太贵重,大人若知晓奴收下这些,可不会饶我,任都要带回……”
采桑没听到回答,已经进了屋。
只能遗憾地和暖娘还有钗儿一起帮着整理床铺。
内心里却是知道怎么回事。
自家大人最近搜罗各种番外女人,东南各地,好不容易找到讨好机会,都巴巴地送人过来。就说杭州那边一位豪商,甚至要把自己和胡姬生的庶女当普通丫头卖给自家大人。
大人当然是没要的。
至于其他,也都按规矩来,照了市价,签订契约,钱货两讫。
想要夹带赠送甚么,那是不成的。
采桑记得钗儿私下还和她说起,大人根本不缺银钱,自家的生意,莫说其他,只是最近的玻璃,那都是能卖到金子一般的价钱,如何还会不顾名声收受那些豪商的孝敬?
不过,钗儿还说,能明明白白地送人过来,就算是人情,试图多送东西,那才多此一举,可惜一些蠢人领悟不了,非要画蛇添足。
采桑对此结论。
钗儿果然是比自己聪明的。
正忙着,院子里又有声音传来,采桑再次侧耳倾听,其中有个男声,是自家大人,顿时转头看向屋外。可惜角度缘故,甚么都看不到。
直到整理好这间屋子。
随着暖娘出来,四周挂了灯笼的院子依旧亮堂,却没了人,都进了正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