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江县新修水渠有两处, 人力用的是每年规定劳役,银钱支用的是府衙账目。不曾让两村百姓多出一毫。”
“因葫芦作坊所种的大片葫芦田, 其实并未报在开荒数目里, 其实应当算上,这也是不小的功绩。”
“那边也修了水利,不过是由当地里长跟村人们搭建,十分简易, 但为了让葫芦长得更好, 所以各家都有帮忙。此处也并未上报。”
“凌家湖化肥作坊确有此事, 村里通力合作,如今除开应得银钱, 还会格外优待村中妇孺老人。”
“赚的银钱一年过千两, 扶江县衙门只收山泽税, 其他银钱全都用来修路,剩下的银钱则给村里修缮房屋, 纪知县并未沾染分毫。”
“至今扶江县百姓使用化肥,还是由县衙垫付,之后用人力或者钱粮来还, 都不曾有利息。这个银钱纪知县也不过手。”
“玉家湖到常华县的官道, 纪知县也没出过钱,也没要过银子。”
“今年扶江县一共新添三十多头耕牛,上百农具。粮食增产确有其事, 如今田地里的白菜都比其他地方长得好。”
“各村百姓无不夸赞纪知县, 还说他待人温和。”
“我这边倒是有一点埋怨。”
派去探查消息的小吏这话一说, 潞州城来的官员全都看向他。
方才听了那么多夸赞,总觉得不真实,终于要有点埋怨了?
众人立刻打起精神。
“好像是因为这次冬日授课的事, 县衙只招收两百人,许多人都没报上名。”
???
这算埋怨?
确实算埋怨,但岂不更证实了,他们所看到的冬日授课,并非糊弄事。
而是巡查开始前就已经在做。
至于安置房屋不好的人户找地方过冬,修缮破损房屋,再救济家中有婴儿有老人的人户。
锄强扶弱,尊老爱幼。
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问题。
在扶江县五天时间,越了解越觉得纪炀无可挑剔。
就算是他们过来做这知县,也未必能有纪炀做得好。
不是未必,是肯定。
这一件件的,他们当知县的时候,也做不到啊。
听闻他今年冬祭,还打算带着扶江县种田极好的几户人家,去墨子山祭拜兵士。
连祭祀这种事都顾虑周全,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祭拜兵士,更是让人心生敬仰。
至于厚着脸皮,没事就要提官学,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若每个知县都能做到如此这般,要个官学又算什么。
陛下知道了,都要赏赐他的。
众人一时沉默,常平使跟布政使两人让其他人退下。
情况他们大概清楚,接下来便是商议此次巡查怎么评定的事。
对比前两个县城,那两个只能说没有什么大错,但也没什么功绩。
来到扶江县,却是格外不同的景象。
他们所闻所看,全都让人震惊,许多东西纪炀甚至没写到公文里。
别人的公文多数会夸大一番。
纪炀这边反而要压一压,否则显得不太真实。
天下间唯独他了。
这会让其他人离开,他们两人要好好商议。
这一行人当中,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纪炀的家世,更因如此,所以心里的震撼要比旁人多得多。
布政使率先开口:“纪炀此时不简单。”
“都说富贵人家的子弟更娇气些,他怎么不同?”常平使一时疑惑。
布政使却道:“他母亲早亡,母亲家族也早没了。他父亲伯爵老爷侧室强悍,母家又得力。”
“如此的处境,他像个外人。”
“也难免会以后这样的性子。”
“估计离开汴京,这才有机会施展拳脚。”常平使叹气,又看向同僚。
他这位同僚家族都在汴京,虽是自己副手,但他依旧客气。
“不偏帮任何一方,把此事原原本本呈上去可好?反正潞州离汴京这样远,那边的手也伸不到这里。”布政使虽是询问,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管汴京到底如何,跟他们这个偏远小州没什么干系。
他们也不忍让这个良才埋没,更不会用这件事去讨伯爵府的好。
一个权势日渐没落的伯爵府,是比不上有如此身份,又如此强干的能才。
说不得,以后还要靠纪炀帮扶。
两人对视一笑,对扶江县的事情已经做下决断。
同样还在做决断的,还有外面的两个书生模样打扮之人。
他们两人站在扶江县新修官学门前,
官学主体大致完工,里面的桌椅书柜还未安置,所以大门也没关,扶江县民风淳朴,门关不关都行。
个子稍高那个浑身透着不满,抱怨道:“这就是扶江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