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吴远还在家里喝粥吃馒头的时候,一挂拖拉机吭哧吭哧开到了。
打眼一看,好家伙,人都齐了。
这拖拉机母庸置疑,是老丈人叫的。
而马明朝和马明琪兄妹俩,竟也早已坐在上面了。
这老丈人办事是真的热心积极。
真把他这女婿,当儿子待了。
吴远心里有数,三下五除二地秃噜完稀粥,塞完馒头。
碰巧乔五爷掐着点先到了。
跟五爷交待一声,吴远直接上了拖拉机,排坐在老支书旁边。
还真别说。
拖拉机的宽轱辘,开在中间凸、两边凹的石子路上,就是比其他车稳当。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拉风了。
有点冷。
老爷们对此还好一点。
可马明琪就被吹得,迎风流鼻涕。
结果被吴远看个正着,直接臊得脸红到脖子根儿,差点要从拖拉机上跳下去。
一路到了汽车站,换了中巴车,直奔彭城。
到了彭城下车,才刚刚早上九点多。
马明朝照旧给陆援朝挂了个电话,结果才知道,钱仁通是下午两点的火车到彭城。
不过无妨。
吴远和杨支书一凑头,决定按照车上商量好的计划,先到王村打打前站。
半个多钟头后,陆援朝赶到。
吴远给他介绍了杨支书,而后让他带着老支书先到王村认个门。
恰巧王村的大队书记,也差不多这个年龄段。
支书对支书,先盘盘道儿,摸摸木材加工厂周遭的情况。
免得跟村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瓜葛,导致后续接手后的经营环境堪忧。
而吴远则和马明朝兄妹俩,留在彭城等信。
两个钟头后,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俩人去而复返。
众人干脆找了家小饭店,边吃边聊。
找到上回吃地锅鸡的那家中档饭馆,直接傻眼了。
好嘛,人去楼空。
门上贴了封条。
众人心照不宣,继续沿着路边往前找。
好不容易找到家小苍蝇馆子,也不挑了,就地坐下来点菜。
五个人,吴远直接点了六菜一汤,煎饼管够。
趁着等菜的空隙,杨支书便聊开了:“王村的环境没什么问题,钱老板招了村里人在厂里上班。只要咱们接手后,不动工人,问题就不大。”
“另外,我发现王村比咱村多的一条优点:供电稳定。听小陆说,平时即便刮风下雨,也很少跳闸。”
吴远点点头,木材加工厂,好几台大功率电锯。
最怕的就是隔三差五地缺电停电,那还怎么搞生产?
杨支书一番话,跟做报告似的,直接说到结论:“我觉着,这厂能买。”
“有爹把关,我就放心了。”
随后热菜陆续上来,众人拿煎饼卷菜,埋头勐吃,就着飘不了多少蛋花的蛋花汤。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了,属于是。
吃饱喝足,一点钟了。
众人找了个卖大碗茶的茶摊坐着,等着陆援朝去火车站接钱仁通。
五分钱一碗的大碗茶,显然没受到这次重拳出击的影响。
老板依旧乐呵呵地招呼着南来北往的过客。
这一坐,直到两点半,吴远和杨支书爷俩又商量了不少买厂的细节问题。
陆援朝带着胖乎乎的钱仁通到了。
爷俩打眼一瞧,顿时内心双双一突,交换个眼神。
虽说人不可貌相。
但大多数时候,其实是能看出个端倪大概的。
尤其是杨支书这种阅人无数的老干部,那眼神看人不说百分百,起码也有个七八成。
眼前这钱仁通吧,胖乎乎,乐呵呵,瞧着人畜无害,跟精明搭不上边。
难不成是笑面虎?
老支书一番话术试下来,不是那种人。
不仅不是那种人,而且胆子特小,一惊一乍。
胆子小是对的。
这一惊一乍,草木皆兵就不太对了。
这样的人,能把木材加工厂的生意做起来,而且摊子铺的还不小?
我咋那么不信呢?
即便是心有疑窦,吴远还是把买车的事儿提了。
钱仁通一听就道:“咱回村谈吧。”
“钱老板,其实我们可以找个方便的地儿,不光谈谈买车,还可以谈点别的,比如你的厂子怎么处理?”
“那咱们更得回村谈了。”
这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他根本做不了主。
吴远心里根据陆援朝之前提供的情况,一琢磨,脱口而出道:“钱老板,你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做主的人是你老婆?”
“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