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忐忑,辗转难眠,梦境似走马灯般,轮番着来。一会儿是小呆萌的萌新样儿,一会儿是罗苏月丰满的大胸,最后全被司玉端的冷霜刀给斩碎了。
勉强支撑着起床,上班刚打扫完大门口卫生,马子房就被潘德印叫到办公室。
潘德印的办公室,除了老板桌转椅这些标配,还支了一张实木茶桌。他喜欢边摆弄茶具,边讨论事情,显得随意,亲切,容易拉近感情。
“坐!”
见马子房进来,潘德印用镊子夹起一个精致的小茶碗,放到他面前,为他斟上一杯茶。
马子房以为,潘德印无非是想就转盘的事,采取保密措施。即使他不说,马子房已经决定烂在肚子里,他绝不会嘴长到去传这种事儿,为尊者讳的浅显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
谁知潘德印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绝口不提。
“子房啊,你的情况我有所了解,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不能老窝在传达室啊,要积极追求上进嘛!”潘德印如同厚道的师长,一脸诚恳,谆谆教诲自己的学生。
马子房一怔,旋即明白自己有了出泥坑的希望,领导这是要提拔他啊,嬉皮笑脸道:“进步不进步,不是我说了算,得领导说了才行啊。”
“嗯嗯,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觉悟就不低。”潘德印满意的道,“一下子放到重要岗位,不是太合适,别人会有议论,慢慢来,先到办公室吧,过一段时间,有合适的任务再说。”
马子房浑身一激灵,啊,这么简单就把我从泥坑里刨出来了?
他抬眼,分明看到满是鼓励的眼神,这才相信潘德印不是在开玩笑。
马子房心里有点小激动:“谢谢潘局,我一定好好工作,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当马子房站在传达室凳子上,宣布:“小爷我又站起来了!”斗鸡张三不屑撇嘴,掐着小小保安的胳膊,“小星星,我是不是在做梦,他说他要离开咱传达室。”
小保安双眼饱含泪水:“三哥,这话他已经说过至少一百遍了,你每次都掐我,我胳膊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张三惋惜叹道:“也是,小驴儿这孩子最近有点魔怔,不然也不会头脑发昏,还想吃大美人的天鹅肉。这是受了啥刺激啊,不像发烧的样子,应该是昨天的酒没醒过来吧?”
马子房正气凛然,嗤然一笑:“你俩啥见识?你,张三,每天脑子里就是吃吃喝喝,贴老板娘。你,小星星,还不如他呢,他还有个目标,你纯粹是他的无脑狗腿子。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寂寞呀!寂寞呀!”
马子房真的开始拾掇东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给他俩留下一个飞吻。
张三和小星星的眼珠子就瞪大了。
“我靠,是真的呀,小驴儿时来运转了。”
“我就知道,我马叔不是一般人,卧薪尝胆数年,不鸣则已,出了传达室,必然一飞冲天啊。”
在斗鸡张三和小星星羡慕不舍的眼神中,马子房离开了传达室,到办公室报到。
他俩是应该羡慕,因为马子房去的,不是大办公室,而是小办公室。
虽然都叫办公室,但层次之分,天上地下。
大办公室里,都是司机和一般办事员,负责执行出力。
小办公室,可是三位副主任啊,号称水务局的军机处,领导正儿八经的一线亲兵,嫡系部队。
明眼人都看出来,马子房是真的苦尽甘来了,虽然没有明确职务,但只要入了小办公室,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人们已经把小马小驴儿改口成子房,甚至马主任。
最让马子房兴奋的,不是称谓的变化,而是他坐在了司玉端对面。从今往后,有的是时间支着头傻看,梦中的“媳妇”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大约是老爹希望儿子能成大事,所以给他起了个这么响亮的名字,马子房也总感觉,有什么使命在等待着自己。
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吾不如子房。高祖的叹息啊!
可惜,老爹去世的早,子房的名字没有管多大作用。
当年追悼会结束后,主管水务的副县长动情的说:“我受处分我活该,但不能让老马走的不干净,要妥善安排一下家属。”
就这样,职高毕业的马子房就来到水务局了,先是在办公室打杂,打扫卫生,发发报纸,没啥大事。子房老妈擦着眼泪,安稳到老,也挺好。
马子房安慰老妈,这破地方,想出事都难啊!
莫道无神明,人言有忌讳。
有一天,马子房急着上厕所,找不到卫生纸,拿了一张报纸就去了,一个人就在旁边蹲着,诧异的看着他用报纸擦了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
没成想,那个人是新来的局长。下午开会,局长在会上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水务局是一面红旗呢,没想到思想滑坡的如此严重,居然有人拿报纸擦屁股,这是什么行为?”
于是,马子房还没搞清楚犯了啥罪,就被贬去传达室看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