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理直气壮的站在他面前,他甚至多次挑衅容晟:“皇上是纵容广权王的行为吧?”
翁丞相伸出手,轻轻拦了一下俞平。他全然不顾,直视的看向容晟:“草民若不能平乱,提头来见!”
“本宫不同意!”
殿中突然响起清脆的声音,容晟隐在龙袍下的手,徒然扣紧椅子。
俞平望去,又装作不认识般收回视线。
她怎么来了。
容晟僵着身下转头,缓缓的站了起来。一直到楚安禾站在俞平身边,他才敢将视线看向她。
她身上还带着寒气,乌黑靓丽的秀发,简单的盘了起来,带着一枝桃木簪。
容晟一瞬脸色就面如寒霜,眸子幽深的盯着她头上的桃木簪。手下随意在御桌前摸了份奏折,朝楚安禾那边甩去。
俞平尽管残了一条腿,可反应还是快的。他侧身,整个人都挡在楚安禾面前。
他...竟然长高了这么多。
昨日匆匆一面,都没发现他竟然长高了。明年,也该十八岁了吧。
容晟距离殿中还有一段距离,可那奏折还是稳稳当当的砸在九儿肩膀上。
她慌乱跪下,不敢抬头,身子发抖。
楚安禾终于将目光,从俞平身上转移到九儿身上,再转到容晟身上。
好久啊,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见过彼此了。
他身为皇家人,可是却不管不顾任何节日,他宁可取消那些礼数,也不愿踏入后宫半步。
视线移去,才发现容晟一直看着她,目光极沉,带着些许不清白。
楚安禾被他看的慌乱,可架不住一直躲在俞平身后,走了出来低眸道:“皇上,臣妾不觉得俞平有能力去南疆平乱。”
容晟有些愕然,肩膀狠狠颤了下。她与自己这么生分了,是啊...他们一年没见过了。
哪个皇帝不进后宫,哪个盛宠在即的妃子突然被关在后宫一年。
为什么看着她不愿意直视自己,心里那么难受呢。不都是自己做的吗,他以为自己这一年变了杀伐果断,行事沉着,可是看到她,自己还是会直接缴械投降的吗。
容晟没回答她的话,自顾自的说:“来人,把九儿拖下去杖毙。”
九儿吓得失声尖叫,连连讨饶,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侍卫果断的架起九儿,楚安禾推开那些人,跪下来护住九儿,她眸子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厉声道:“她做错什么了!”
俞平狠狠瞪着容晟,这就是她说的过的好吗?为了一个宫女,她竟然要下跪护着?
容晟朝贴身公公使了个眼神,公公说道:“皇上一年前,曾在漓湘宫说过,贵妃娘娘身边不可出现尖锐饰品,桃木簪等等都不能出现。娘娘许是不记得了,但奴才们记不得,这就是错,该罚。”
翁丞相睥睨一眼她们,却又猜不懂容晟的心思,便不好开口,始终沉默着。
桃木簪...
她猛地摸上头上的发簪,这小东西是她闲来无事自己做的,哄自己开心玩的。
容晟已经坐回了龙椅,他吸气,那年凤钗抵着她细颈的画面,脑海中还没忘记。
“是臣妾忘了,不怪她。臣妾这就折断了,求皇上原谅九儿这次。”
说着,楚安禾就把桃木簪给取了下来。想要用力折断,一次两次还都没折断。她急得脸色涨红,只好看向俞平,露出求助的目光。
俞平接过那桃木簪,指腹摩擦着桃木簪的尖,钝的像个圆。他眼神不解看向容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还要杖毙楚安禾身边的宫女。
可是楚安禾眸子中的祈求太强烈了,他还是默不作声的折断。
她那一头乌黑的瀑发,垂落在肩,脸上带着急切微红,猛地将头叩了下去。
“皇上,求您饶了九儿。”
容晟同样看到了那个桃木簪,根本伤不了人。可见不得她这样,从前在自己面前那嚣张到,一副被宠坏的模样,怎么就变得这么小心了。
她不应该是大声和自己反驳吗?她以前瑕疵必报没理都要争个高低,可是现在有理也不吭声了。
公公道:“贵妃娘娘都说了,那也没理再责怪九儿姑娘了。”他接收到容晟的眼神,走了过去将九儿搀扶起来。
两人又双双跪下:“谢皇上。”
楚安禾左臂猛然被一双大手给抓住,她抬头看去,是俞平。
他单手撑着腋拐,漆黑眸子盯着楚安禾,眉梢紧蹙:“你就这么卑微的跪来跪去吗?”
楚安禾拉住他,赶紧回头看了容晟一眼,摇头:“没有。”
不是的,这是头一次这样。不光是为了救九儿,还是为了让容晟留下他。
不要去那种地方和广权王打仗,不要再将生命拿来做赌注了。
俞平,
求求你了,好好活着,往前看吧。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