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推开门，恭敬地请三人入内，而后带上了院门。
站在庭院中央的老人拄着拐杖，身形佝偻，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听见动静，老人转过身来，年过古稀的他早已是须发皆白，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褐色的老年斑。
老人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十分好，转个身的功夫就不停的咳嗽，唯有一双藏在皱纹下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当他瞟过来时，眼神就如利剑般锐利。
老人就这么看着赵诚，时隔近二十年不见的父子，两两相对，只剩沉默。
最终还是赵诚先开了口：“溪儿，邺儿，向你们的祖父问好。”
赵溪和赵邺乖乖地行了礼，但是老人的眼光始终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十八年，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老人的声音十分嘶哑低沉，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您要是不乐意瞧见我，我马上就走。好给您老人家腾出个清净地方。”
这一来一往，饶是赵溪再怎么心不在焉，也听出了二人对话之间的火药味。
“哼！十八年，这牛脾气还是半点都不改。那李氏既然已经死了，那你马上给我搬回来，过往的事情老夫既往不咎。”
“老头子，到底是你病糊涂了还是我病糊涂了，我是带着你两个孙儿回来看你最后一眼，不是要再跳回丞相府这个大火坑。”
“你...你...你个逆子，给我滚，滚出去。”老人被气得连连咳嗽，赵溪都怕他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了。
可是反观旁边的爹爹，却一脸无所谓地怂怂肩，带着赵溪姐弟俩转身推门就走。
回家的路上，赵溪牵着赵邺的小手，明显从小家伙异样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小时候的赵溪和赵邺只有外祖父母，他们沉默老实，但是面对小辈们时，他们总是会给予最大程度的宠溺与慈爱。
赵邺也许也曾设想过父亲绝口不提的祖父母的模样，也许是慈爱的，或者严厉的，或者是一对沉默朴实的老人，唯独不是现在这个，对他们充满不屑的，一个正眼都不愿施舍的老人。
赵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抱有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这个道理，很多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赵溪始终还是不忍看到小家伙失落的表情，不如吃根糖葫芦吧，不开心的时候，就吃点甜的。
“老板，要一根糖葫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赵溪有些惊讶的向旁边看去。看到的是少年流畅清晰的下颚线，还有绷直的嘴角。
这似乎是赵溪第一次在萧寄云脸上看到除了笑以外的其他表情，而萧寄云明显注意到了赵溪，但是这次只是淡淡的颔首示意，接过店家递来的糖葫芦就离开了。
“欸，你听说没，刚刚官府张榜，今年的武考和科举选在同一时间举行。这可有看头了。”
“可不是嘛，到时候全国的青年才俊都汇聚云都，又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啊，不知道又要流传出多少流芳百世的佳句了。”
......
行人逐渐远去，赵溪也只能模糊的听见八月，笔试，赶考几个词。
全国的青年才俊汇集此处，那又是什么样的盛况呢？
上午赵邺请了半天假，所以下午赵溪才把他送去学堂，小朋友吃了糖葫芦还是无精打采，进学堂时更是小脑袋都低了三分。
赵溪无奈的笑了笑，送完赵邺以后她就要准备出摊了，桃花镇会划出一块专门的街道供商贩们经营，只要定期缴纳租金即可。
这个朝代百姓的夜生活似乎格外丰富，到了夜里，街边还会有人杂耍卖艺，表演皮影戏，人们玩累了可以到赵溪的小摊上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再回去睡个美觉。
赵溪的做的馄饨皮包馅多，汤头鲜美，价格也实惠，所以即使是刚开张不足一月，也算是积累了几个忠实的食客。
“老板娘，给我来上一碗馄饨，快点的，小爷待会还有事要忙。”一个身材强壮，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对赵溪喊道。
转头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一边吹着口哨在，一边晃动自己挂在腰间叮当作响的钱袋。
馄饨摊前路过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他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赤着脚，浑身脏兮兮的。
他似乎也被馄饨的香气吸引了，于是驻足呆呆地看着赵溪手上的动作。
也不知是哪点惹到了坐着的男人，他对着小乞丐啐了一声：“哪里来的叫花子，浑身臭死了。还不赶紧给爷滚开，别碍着我吃东西。”语气中充满了恶意，嘴里还不停地冒出不干净的词。
坐在旁边的食客或是充耳不闻，或是看热闹一般停下筷子，就是没有一个去劝阻男人。
小乞丐只是默默的听着，眼神发直，似乎对这种鄙夷的骂声已经麻木了，过了一会，才愣愣地回过神来，看了眼男人甩地叮当作响的钱袋子，一言不发的走了。
赵溪还在忙碌的往碗里装馄饨，稍微分神注意到男人这边的动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