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被窗外沙沙的一阵声响给吵醒。昨日的大雪,天地间仿佛就剩一抹白色。
但许多积雪从被它压弯了的一棵山茶树上滑下去了,许阮知没注意到,在院子的角落中,天地一抹白色间乌油油的肥叶和血红的花,成了院子绝无仅有的颜色。
今日要去后山看梅花。
许阮知推开房门,地上并没有风,可是四下里发着寒气。
这天——太冷了。
入冬以来,按照许阮知的话来说,江南的冷是冷内;而这里,却是冷全身。如此这般的冷,却分送极少数的棉服到她这里。
无奈,人活着要紧。有好几次偷偷带着迟羽溜上了街,给她们俩制定了几套棉服。
“小姐,今天我们……”
许阮知坐在梳妆台前,屋内的火炉历经一晚上的燃烧,是已“奄奄一息”的一个状态,好在屋内还有余温。
迟羽在衣柜处,选着今天她要穿的衣服。
“管彤色那件便好。”
一旁的迟羽却皱眉道:“小姐,这太素了。”
许阮知从屉子中抽取出一根银色丝带,将头发挽住。
“现在,我教你第三课——不敲锣,不打鼓,低调行事。今日出席的都是各个府中的千金,若是过于招摇,难免引火烧身。”
穿戴整齐后,出了院门,已经有人在那候着了。跟随指引,一路来到大堂。
堂中,空无一人,等候不久许棠就来了。
迟羽看着许棠,果不出小姐所料。
这许棠虽穿着不算艳丽,但头上的珠钗宝饰占据全部目光。
“姐姐今日若是这样穿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便显得父亲、母亲亏待姐姐了。”
许棠看着一身素的许阮知,可算是让她扬眉吐气了一次。
“姐姐妹妹都到了,看来是曦儿来迟了。”
许婉曦从屋外进来,一袭朱孔阳色袍子好不显眼。发间佩戴步摇,眉间一点朱砂,画似梅花。
“姐姐妹妹久等了,现在便出发。”
三人坐上马车,许婉曦为嫡女身居主位,许阮知和许棠为庶女坐在侧方。
许阮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们,江临漳说的没错。
许家老爷及其爱女,从这两女儿的打扮、首饰看来的确如此。
自己相比之下,不起眼太多。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后山,的确这里满山的梅花都开了。但比起这满山的红梅,更让人起眼的便是这前来赴会的女子们。
自从马车上下来,便无人关注她,毕竟谁也不认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必要跟着众人赔笑。
在她看来,这只是打着看梅花的幌子,来比比谁家更有钱、谁生的更美罢了。
“这位便是曦儿妹妹说的新来的妹妹?”
闻声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红裙。再是秀美的峨眉,用胭脂扫过的地方,留下红晕。
“小女子是当朝太傅之女姓楚,名安浅。”
楚安浅微微笑,向许阮知行礼。大家的目光也随着楚安浅的礼,来到了许阮知的身上。
“叫我阮知便好。”
“听闻阮知妹妹初来京城,可习惯?”
“安适如常。”
“那便是极好的。一个人站在一旁作甚?多多交流便好。”
楚安浅立马就将许阮知拉到众人面前。看着她穿着朴素,就觉得是个不受宠爱的丞相之女。
和她打交道的时间,不如多和那些“红人”打交道。
寥寥几人和她打过招呼后,便走开了。不一会,又只剩她一人。
她人“动机不纯”,可她真是来赏花的。
女子们叽叽喳喳,阿谀奉承的声音吵着她心烦,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赏花。
不一会,便盯上一处。正欲抬脚前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喊住了她。
“许阮知?真的是你!”
苏嘉歆刨开围着她转的人群,径直的冲向她。
“还以为我看错了,果真是你!怎得如此素净?让阿姊来瞧瞧。”说着便欲拔掉头上的簪子,恨不得一个一个拿给许阮知试试。好在许阮知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她头上幸免一回。
“阿姊,借一步说话。”拉着苏嘉歆朝着之前看好的地方前进。
“早听闻丞相爱女如命,看来不过如此……阮知妹妹真不用试试?若是这些、这些都不喜欢。阿姊现在就带你回府,府中可是有好多这样子的玩意。”
苏嘉歆胡乱的指点着头上的配饰,看着没动静。又想将许阮知拉去府中,好生改造番。多好的一美人,就是穿的素了点。
鉴于苏嘉歆太过于热情,快速的转入话题。
“阿姊也来赏花?”
“才不是,是我阿爹非要我来。”清了清嗓子。
“你看看你,哪里有女子该有的样子?都老大不小了,要是还如此这般,以后谁敢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