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冬
骑着自行车的女孩用力踩着车蹬，骑了不久，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车速慢慢降下。
长溪村口石磨处热闹推磨的婶子们看见来人，连忙喜笑颜开。
“哟！咱大干部回来啦？”
“回来过年呀？带了不少好东西吧？”
“大妞都十八了，也该说婆家了吧？”其中有位婶子，连忙挤开几人，追着自行车跑。
“去你的，人大干部你叫啥大妞啊，人没自己名字啊！”正在推磨的陈家婶子不乐意看她那副狗腿样，冷笑连连：“人叫顾雪同志。”
雪，取自洁白美好之意，也谐音学。
很衬大妞好学的性格。
大妞礼貌对几人笑笑，急切地往家赶。
顾家门外，几个孩子围着坐在门槛上。
已经十五岁，长成半大小伙的大虎二虎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外。
孩子中间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棉袄却不显臃肿。乌黑的长发扎成两支辫子搭在脑后。
大妞…还是叫顾雪吧。
顾雪看见人，开心地喊道：“小姑！”
顾明珠转过头，一张娇艳地的小脸满是笑意，不符合她浓颜系长相的圆眼笑眯成缝。
“大妞。”
顾雪推着自行车走近他们：“你们咋不进屋啊？”
“奶在灌血肠，嫌小姑捣乱就让小姑去玩。”十岁的二妞笑意盈盈地回答道。
二虎站在不远处，半大的少年哈哈大笑：“明明是三娘一直往小姑嘴里塞吃的才被奶赶出来的。”
“哼，我娘只是心疼小姑。”三妞嘴硬道：“你看看小姑这么瘦，为啥奶不让我娘给小姑塞好吃的？”
大虎哼笑：“是是是，给小姑喂的直打饱嗝，八成晚饭都吃不下了。”
“吃饱了啊？”顾雪把自行车停好，把后座绑着的麻袋取下，提着麻袋走近顾明珠。
二虎懂事地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
“县里年底发了啥好东西？”顾明珠不搭几人的话，看向顾雪提回来的麻袋。
顾雪敞开袋子给她看，也就是一个暖壶、两个搪瓷杯和一个铁饭盒，大家分发的都是一样的。
顾明珠看了看也不奇怪，毕竟现在顾雪只是在外事组就职个干事，还不至于发什么肉菜类的。
有些用品就满足吧。
大妞的目标不明，但是她在高中就对一些在顾明珠看来奇奇怪怪的专业感兴趣。
但她又想去县里，顾明珠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规划，但也不阻止她。
毕竟自己只是希望她能飞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不是勉强她一定要干什么。
但她也不希望自己侄女想走的路被人阻碍，所以只能把自己抵押给老校长，让他在举荐信里多加一个大妞的名字。
毕竟只是举荐，又不是内定。
是的，顾明珠也被塞进齐市一中去了。
因为顾南风说了，送大妞去读高中可以，但如果顾明珠不去，他说不定就没那么上心地给大妞找路子了。
当然不排除说笑的可能性，但顾明珠不敢赌。
所以只能跟大妞去上高中去了。
只是高二那年被顾南风在黑市逮了个正着这件事是这俩人都没意料到的。
“大妞回来啦！”大嫂在厨房隐隐约约看见二虎推着自行车去了后院就猜到自己最有出息的孩子回来了。
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就快步走出来。
看见顾明珠坐在门槛上就连忙把她拉起来：“诶哟，门槛上多凉啊！大虎你咋这么不懂事，不会给你小姑搬个凳子吗？”
从大妞被选入县城当干事后大嫂就一直是这副样子。
连带着另外两个嫂子看她的眼神都跟看什么金疙瘩似的。
要让大嫂回想刚开始宝珠要送大妞去读高中的时候，自己那副私底下埋怨的样子，真是想给自己两下子。
看看，现在闺女多有出息！
十里八村的姑娘哪个有她闺女那么厉害的，一高中毕业马上就被学校举荐进了革委会。
革委会啊！
那可是举荐了都要一层层筛选下来的啊！
要没点真本事是进不去哩。
现在她回娘家都脸上有面儿！
都是她大闺女给她挣得！
当然了，也像大妞说的，没有宝珠就没有今天的她，所以自己对宝珠多好都是不够的！
“嫂子知道你馋，你二嫂卤的那些猪蹄被娘收起来的时候我偷偷藏了几块，在你炕上，捂得热乎的，你快去吃。”
“耶！”顾明珠欢呼着就往房间跑。
厨房里传来刘云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蠢丫头！偷吃还不知道避着人啊！”
因为二哥知道了顾明珠混黑市的事儿，所以全家除了四嫂不知道以外很少有人不知道。
因为刘文两兄弟的原因，顾家就没缺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