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天色晚了，咱先把这大哥送回家吧。”
顾明珠抱着包，忽然开口，又在谢强振要开口拒绝时阻止。
“大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要浪费这路上的时间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嫂子考虑啊！”
越说，情绪越激动。
谢强振悻悻地闭上了嘴。
顾明风诧异地看了眼妹妹，但没拒绝。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拒绝，不然妹妹哭了不好哄！
等把人送到家了再‘逼问’也不迟。
牛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不平整的路面上，晃得人身子骨都发麻。
在天将黑之前，牛车终于进了湖下村。
牛车刚走到村半段，隐隐约约传来中气十足的谩骂声。
“你个丧门星！煮个饭都煮不好，我老谢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娶你进门！
肚子痛？
又给老娘装病！
老娘生了五个儿子都没你那么娇气！
你个扫把星！今天碗上没你饭吃！给我滚！
等等！提上水桶和脏衣服！
干嘛？去河边把衣服洗了顺便把水缸里的水补满。
痛什么痛！这乡下人怀孩子那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到你这儿就又是肚子痛又是冒冷汗的？”
牛车上顾家三人看着谢强振的拳头越捏越紧，瞳孔的戾气越来越重，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牛车停在谢家门口，谢强振迟迟没动，只是那双眼睛越发猩红可怖。
黄土垒的院墙隔着的是两个世界，里面欢声笑语的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吃饭。
门外骨瘦如柴的女人挺着大肚子，一手拿着沉重的木盆一手拿着木桶。
女人瑟缩着肩膀，低着头颅，整个人死气沉沉地从几人面前走过。
“秀芹！”
谢强振眼中含泪，愧疚把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不知道，不知道老娘平时就是怎么对妻子的。
他以为顶多就是让她干活，没想到！没想到！
谢强振踉跄地爬下车，腿软地跌坐在地上。
心火被恨意激起，烧的他整个人痛不欲生。
一个丈夫做到他这地步真是没用啊！
谢强振绝望地抱着脑袋，细细的呜咽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顾明珠不敢看白秀芹，整个人瑟缩地躲在大妞和顾明风背后，眼眶湿润。
她真是个罪人！
“强哥？”白秀芹小心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秀芹...都是我蠢，我对不住你啊，我这辈子都对不住你。”谢强振的话语断断续续的，话语里的绝望听的人心胆发颤。
秀芹温柔的抱住他的头颅 轻声呢喃：“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把他们想的太好了。”
苍白的脸上滑落一滴清泪，细微的声音消散在冷风中。
“强哥别怪我，用这种危险的办法逼你也是我迫不得已做出的抉择......”
“别啰嗦了，快把嫂子扶上车先送医院再说吧！”
顾明珠探出头，鼻头微红。
“对对对，秀芹快上来，我带你去医院！咱以后不回来了。”谢强振手忙脚乱的从妻子怀中出来，扶住瘦弱的妻子。
“可是，我的粮油关系还在村里。”白秀芹秀眉微蹙，有些担忧。
谢强振却不听那么多：“你别怕，接下来的事有我，等你生了我就回来分家！”
顾明珠连忙制止住谢强振：“大哥你别急，你让嫂子进去收拾两件衣服出来啊，不然没换洗衣服了。”
“不不，秀芹你别去，我去，我去拿。”谢强振现在根本不敢让妻子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怕死了！
就他今天听见的那段谩骂就够他害怕了！
秀芹的肚子经常痛！
他不知道！
他一个枕边人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面前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从黑黝黝的大门望进去，那堂屋里点点煤油灯的亮光好似一只苏醒的怪物嗜血渴望人肉的眼睛！
白秀芹对顾家三人友好地点头笑笑，拉住有些癫狂的谢强振。
“强哥我去吧，你去的话娘会缠着你不让你走的。我没那么惹眼，大家都习惯忽略我，我去没人想问我的。”
谢强振慢慢冷静下来，紧握的拳头狠狠张开扇了自己一巴掌。
“秀芹，都是我蠢，你说要是我之前没娶你，是不是你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白秀芹掰过他的头与自己对视，认真严肃的说：“你说的什么傻话？我自己自愿嫁你的，就算嫁给别人日子好过了我也不会开心。
知错咱就该，咱还年轻，有什么事咱互相扶持熬一熬就过去了。
好了，我进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出来，你在外面等我。”
白秀芹笑笑，转身就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