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胧衣衫褴褛站在围棋道场的大厅内,周围很多人都投来了嫌弃的目光。
以前作为棋院在册的棋士,不管走在哪儿都会被人仰望,何曾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但是,情况已经变了,他非但被棋院除名,右手也已经废了,连一颗棋子都拿不起。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天,期间也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
他还记得离开棋院的那一刻,棋院的那些前辈高高在上地责令他今生都不能再碰围棋。
那个时候,井胧和其他人一样,对棋院抱着崇敬的态度,认为棋院的话就断送了他的一生。
他也坚信自己以后是真的不能再碰围棋了。
之后经历了那场三番棋,看到了棋院在天下棋手注视下的作为,他心中的信仰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现在,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走出背叛棋院的一步。
来到这个新开的围棋道场,井胧没想过要碰棋,只是想来找个打杂的工作,端茶递水就行。
虽然他右手不方便,一般人肯定不会录用,可他听说这里的管事是小葵,想着以往总算是有些交情的。
井胧刚跟小葵见了,说了自己的来意,见小葵有些犹豫,心里便有些心虚。
小葵还没答复,人就先走了,说让井胧等等。
井胧等了一会儿,被周围异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想着就要离开。
这时候小葵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身干净的衣裳:“师兄,快去里面换了衣裳,作为围棋道场的人,我们跟棋院一样,都是有统一服饰的。”
“什么?”井胧有些发愣。
“还愣着干什么?虽然师兄的棋力毋庸置疑,但在本因坊工作还是要注重形象的,里面有澡堂,最好把身上都洗干净,待会儿会有一批初学的孩子过来,那一批孩子就交由师兄教了。”
“教孩子……我……这是被录用了吗?”
“那当然!”小葵灿烂一笑,“师兄在棋院的棋士之中能排进前十,如此棋力来当个教孩子的老师有什么不妥的?”
“可……可……”井胧喉咙有些打结,感觉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我……我的手……我现在是也一个废人,连棋都拿不起……”
“你的左手又没事。”
“我……”
井胧还想说些什么,但小葵又被其他人叫走。
小葵现在很忙,没时间在一个事情上过多纠缠,拍拍井胧的肩膀:“师兄,你抓紧的,我还有别的事。”
井胧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心里想着:“可是我明明发誓这辈子不再碰围棋了……”
井胧捧着一身干净的道服,上面清晰地绣着“本因坊”三个字,一时间他有些错愕。
“穿上这一身道服,我又能下棋了?”
井胧怔怔地想着,他迷离的眼神忽然见变得深邃且阴沉。
以前从不敢质疑和不敬的棋院,就在这一瞬间成为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仇人。
曾经的神圣之地,成了这个棋手的仇恨所在。
井胧低着头,默默地走向道场的深处。
本因坊围棋道场居然开到了棋院的隔壁,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了。
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被视为围棋圣地的棋院,试点里面是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
而作为草根的本因坊围棋道场却在开业当日就人满为患,两家门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棋院得知消息,立刻就有十几人的代表过来。
这试点门口冷清,倒也不是棋院人少,只是棋院的人都在总部,试点偶尔会有想要加入棋院的人来测试才会有人。
现在,棋院的人到了,看到这样的景象一个个都气得脸红脖子粗。
“简直欺人太甚!居然把铺子开到咱们门口来了!”
“就是,咱们不早他们麻烦,他们简直蹬鼻子上脸。”
“你们看看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围棋如此神圣的事情被他们搞得跟酒楼喝酒一般!”
“一心大师,我们不能这么放任他们!必须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
被叫做一心大师的人在几人之中十分显眼,因为他穿着一身僧袍,是个在修行的和尚。
同时这位一心大师还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号,叫做“棋圣之下第一人。”
棋院三位导师中棋力最强,实力更在源吉良之上的人物。
一心大师年约四十,看着还算年轻,只是眉头紧锁,表情垮塌,没有半点儿修佛之人的和善,相反却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手中念珠不断拨弄,显然是心情不佳。
有个小辈似乎善于察言观色,见到大师这样表情,不用大师开口,自己骂骂咧咧地喊道:“反了他们了,没有棋院的允许,他们敢在东瀛棋坛另立门户,今日咱们就是来踢馆的!”
说罢,小子冲到到场内,随意地打断了一桌人的对局,抓起一把棋子丢在了地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