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投无路,才……才出此下策。”
“蓟县缺盐?”
“倒也不是,只是奴婢娘亲觉着县中盐贵,一百文钱买一包盐,不如换一袋米。长久下来就落了病根。”
“既不缺盐,为何不拿钱去买?便是贵了些,也是为保孩子。难不成家中已无余钱?”
“家里余钱不多,也不至于买不起一包盐。只是娘亲拿钱去买,盐商死活不卖,也不知为何。为此,娘亲方才找到奴婢,叫奴婢通过郑家想想法子。奴婢也没多心,一开始也没想偷主子家的盐,就用平时积攒下来的钱,想着以郑家的名号去买,那盐商也不至于不卖。
但也想不到,奴婢以郑家的名义去买,那盐商还是不卖。奴婢本以为是县里却盐,可刚离开盐铺,就有一车盐被转运了出去。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想着主子家盐多,顺出去一小包也不会被人发现。谁想运气这么不好,还没出得家门,就被管家逮到了。”
“拿着钱却不卖?这是什么道理?”白宋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采荷低着头:“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因为偷了主子家的盐,所以被赶了出来。也是奴婢自己起了坏心,怪不得别人。主子家以往对奴婢不错,更犯不着因一包盐而逼死奴婢。至于娘家嘛,他们见奴婢招惹到了郑家,自然是不敢要我的。”
白宋皱眉,想着整件事。
牛大追问:“白少爷,或许昨夜就是个贼人,是不是想多了?”
白宋摇摇头,还在思索。
想了很久,丝毫没有头绪:“先就让她留下吧,但切记别出去抛头露面,省得惹来麻烦。”
牛大和采荷都面露喜色,采荷更要下跪磕头。
“好了,无需如此,今日我还与人有约,就先出去了。”
说完,白宋一如平常出门,到了楼下柜台上问掌柜:“掌柜,哪里有买盐的?”
“呵,公子买盐作甚?是觉得小店的饭菜不够味?”
“游历在外,身上总要有包盐。”
“原来如此,附近买盐的也就这条街的尽头,有官家设的铺子。”
白宋点点头,直接往盐铺去了。
白宋倒要看看,怎么会有给钱也不卖盐的怪事?
一路不到十分钟,白宋就到了盐铺前。
铺子很小,也不见人。
这盐确实是贵了些,穷苦百姓家里普遍跟采荷娘家的想法一样,与其买一包盐,不如换一袋米。
而且这年头的盐加在饭菜里也不见的好吃,所以古人买盐的热情不高。
有懂的人家知道盐是必需品,长久了不吃会得病,所以就少少的买。
有的人家则干脆不买。
盐铺的生意冷清倒也可以理解。
白宋站在门口,喊着:“有人在吗?”
不一会儿,一个官差打着哈欠出来:“怎么?”
“买盐。”
官差听了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白宋,一副生意来了还不情愿的模样。
“不卖?”白宋问。
“卖!当然卖!要多少?”
“怎么卖?”
“一百文一包。”
“要三包。”
对方手一摊:“给钱。”
白宋一愣,心说这官差虽有不耐烦,但盐还是能买到的啊,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白宋有些蒙圈了,将准备好的三串钱递过去,对方果断地递给了白宋三个布袋,又在账本上记录一下。
白宋掂量着,这一包盐不足半斤。
照着一百文一包的价格,远比生鸡生鸭还金贵。
“这么少?”
“你哪儿人?”官差反问。
“我自蜀中来,蜀中的盐,一百文足两斤。”白宋随口胡诌。
“那你去蜀中买去。蓟县就这个价,你爱要不要。”
说这,官差更为过分地把钱递给白宋。
白宋更傻了:“什么意思?”
“你不是嫌贵吗?我把银子还你,你把盐还我。”
这什么套路?
都做成的生意,还有反悔的?
照理说,即便这盐是朝廷的生意,那做买卖的不应该竭力促成生意吗?
怎么那官差一副嫌弃的模样?
白宋没去拿铜钱,揣着三包盐赶紧走了。
一路想了许久,感觉事情奇怪,却又说不出哪儿奇怪。
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能买到盐,而采荷跟她家里买不到。
“小友,你可算来了!”
郑家太爷的声音打断了白宋的思绪。
白宋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快回到客栈了,现正在昨日的榕树下。
今天天色尚早,老太公的棋局边上又围拢了一群年轻公子哥。
此时正有一人离开座前,恭敬地行礼,说一声:“技不如人,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