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金陵城皇宫之中,到处可见张灯结彩,大红色灯笼、桃符高高挂起,一眼看上去,显得很是喜庆。
虽然伴随着将江州郡彻底沦陷,西南局势已经彻底崩坏,再无挽回的余地。但明日便是除夕,如此民俗佳节,也总不能不过了不是?
当然了,此时夏国皇宫之中,也只是看着喜庆而已。实际上,夏国皇宫、朝堂,乃至民间,都弥漫着一股子凝重的气氛。
此时的谨身殿之中,便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闷响,以及怒斥之声。
夏皇虞昭凌暴怒地一拍御桌,对着殿中文武,怒呵道:
“德阳侯奋死作战,为国捐躯,朕为何不能给他应有的荣耀?”
殿中百官,看着虞昭凌暴怒之色,不由得微微一缩头,将头卖得更低了。
夏国朝中武臣队列最前方,老夏皇心腹,如今贵为车骑大将军的老臣董为,猛地一咬牙,出列拱手行礼,劝谏道:
“陛下,德阳侯之忠勇血性,我等亦是清楚。西南战事,德阳侯也尽了全力……”
“可陛下,这江州郡到底是在德阳侯手中沦陷的啊。朝野之间,因那西南战败,臣民多有不满,议论纷纷。如今陛下执意要给德阳侯死后哀荣,让天下臣民如何想?”
朝中几名老臣见状,也纷纷出列,躬身劝道:
“陛下,当估计天下臣民之心啊!”
“德阳侯殊荣可以给,但不妨过了这段时间啊。”
“请陛下三思!”
这夏国,自太祖皇帝建国称制以来,强盛之时万国来朝,哪怕是最衰弱之时,那国力也是位列天下诸国之首。
习惯了上国地位的夏国百姓,对于如今西南对敌云国,战事一败再败,自然感到了极为不满。
齐默之前是西南招讨司副使,有节制西南文武、都督战事之责,江州郡的丢失,无论如何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在现在这个民意沸腾的节骨眼上,虞昭凌执意要给齐默死后殊荣,让夏国臣民如何想?
虞昭凌虽然正在气头之上,但经历了这么多历练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妄为的岐王了。
听着众臣的劝说,虞昭凌强忍心中愤愤,深吸一口气,方才咬牙道:
“派使臣立即前去云国,讨要我大夏诸将尸首,归来安葬!”
虞昭凌还是岐王的时候在军中效力多年,他自然清楚,对从军之人来说,马革裹尸并非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此时的他,碍于朝野阻力,唯一能为齐默做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一众朝臣见虞昭凌此时不再坚持,而向敌国讨要将领尸首也并非什么大事,也不再阻止,默默地应下了。
待到诸多事情商议完毕,众臣告退,殿中唯有虞昭凌的一众潜邸旧臣留了下来继续商议要事。
虞昭凌此时沉着脸,扫视殿中留下的众人一眼,沉声道:
“德阳侯死前留下书信,言云国暗探,极有可能借永州绣衣使身份行事……”
此言一出,躲在队列之中的钟子濯,下意识地猛地抬头,露出了惊慌恐惧之色。
别说永州了,在钟子濯与粘杆处的暗中配合之下,江南、晋地、豫地、淮南、燕地、齐地,可以说夏国诸地诸郡的绣衣使者之中,那都或多或受都安插了粘杆处的人手。
此时虞昭凌忽然提到这件事,心中本就有鬼的钟子濯,如何不感到心惊畏惧?
但旋即,钟子濯又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这般惊惧神情,极有可能会使自己暴露,连忙强行收敛了几分,微微低下了头颅。
也幸好此时殿中众人,听到虞昭凌口中的这个消息,亦是感到了无比震惊,这便让人群之中面露惊惧之色的钟子濯,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突兀。
虞昭凌看着殿中众臣神色,继续沉道:
“此事,朕也不觉得如何吃惊。当初晋……废皇子虞昭礼,便是在云国粘杆处的挑拨之下,掀起了京中动乱。那个时候,云国人便已经将触手伸到了绣衣使之中。事后钟子濯,便将绣衣使清洗一波,抓出了不少云国暗子。”
说到这里,殿中众人,下意识地将视线投注到钟子濯身上。
“你送上来的卷宗,朕都翻看过了,粘杆处暗探名册、所收贿赂、账册等证物,一应俱全,就连冯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虞昭凌沉声道。
冯处此前,也怀疑过钟子濯借彻查京畿绣衣使为由,排除异己。但后来查看卷宗,的确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便放下了疑心。
任谁也不会想到,钟子濯这位潜邸旧臣出身,位高权重的二品绣衣使,竟然会是云国暗探!
听到虞昭凌此时的话,钟子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想要抹一抹额间冒出的冷汗。
但此时的钟子濯,又发觉到众人视线聚集自己身上。心思急转之下,钟子濯顿时故作惶恐之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谢罪道:
“臣失察,未能捉出绣衣使之中潜藏的云国暗探,有负陛下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