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这般学习法律,致使秉性颇为凶厉,还是颇为少见的。
罗非身为法家大师兄,前来云国稷下学宫的这些法家弟子之中为首,对于张珊的举动,罗非显然不得不出面劝阻一番。
毕竟法家弟子,若是入仕,必然进入天下诸国司法衙门。若是张珊以后手段依旧这般酷厉,不问是非缘由,最终一定会酿成大错,无法回头。
听到自家师兄的话,张珊沉吟片刻,当即低头看向蹲着的那人,眼神一厉,喝道:
“你是刺客吗?”
此时月色明朗,“刺客”的样貌,这才被看清楚了。
此人相貌稚嫩,嘴角边还留着一圈青色短胡须,看上去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子。
盯着张珊锐利的眼神,这名小子神色极为慌张,忙不迭为自己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刺客!我是前来告状的,我是前来找御史大人告状的啊……”
张珊听到这小子的叫屈之声,冷笑一声,厉声喝道:
“还敢狡辩!告状之人,自可前去县衙受理。就算有隐情,也可白日前来告状啊。趁着夜色前来这里,除了刺客还有谁?”
小子闻言,身形猛地一扭,急声道:
“我真是前来告状的……我、我、我带着状纸呢!”
听到这小子的话,罗非当即出声道:
“师弟,不管是不是刺客,你得让他说下去!”
张珊闻言,抿了抿嘴,当即一把拽着这小子的衣领,拎着他自墙头之上飞下去,然后一把扔在地上,道:
“小子,状纸交出来。若是没有,便老实把事情交代了吧!”
“不不不,有,真的有!”
这小子一般说道,一边慌忙地自背后解下包裹,捧到胸前,道:
“在下许封,是替人送状纸的。建昌府北安县县尉钱谦,勾结县中大姓黄家,诬陷寒门士子何杨与黄家侍妾通奸。北安县县令于此冤情,视若无睹。建昌府府衙狼狈为奸,甚至销毁证据,想要做实此案。我受过何杨的恩惠,不忍见其蒙受冤屈,听闻监察御史海瑞大人清正肃直,这才前来递状!”
这个时候,张珊还没有开口呢,罗非倒是先开口问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投递上来?半夜前来,暗中潜入,这般行为,实在难以让人信你一面之词!”
许封闻言,二话不说,扒开胸口衣裳,露出被白布包裹,却还在渗着血的胸口,悲愤道:
“黄家派人,一路追杀,直直追到了常宁县县城之中。我白日不敢露面,只得夜间前来一诉冤屈!听闻御史海大人清正廉明,不畏豪强权势,只求大人还士子何杨清白!”
罗非和张珊身形微微一让,对视一眼之后,便接过他手中的包裹。
二人打开之后,发现正是几张状纸、证词。
罗非确认一番之后,方才点了点头,道:
“好,我等为你上报御史大人!不过你不要先高兴太早,其中是非曲直,还需御史大人定夺之后,方才决定是否受理!”
许封闻言,眼中顿时一亮,俯身行礼道:
“多谢二人相助!”
片刻之后,书房之中,海瑞翻看着眼前的状纸证词,眉头凝重,然后手掌一拍桌面,面容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了。
“本官原本只以为,这建昌府不过被人打点通了上下关键,这才使得那些硕鼠如此猖狂。但若是这状纸之上所言为真,那这建昌府上下,当真是烂到底了!”
一旁的郅都、张汤二人,纷纷接过状纸、供词,轮流翻阅一遍之后,眉头亦是紧皱起来。
这状纸,乃是那名被诬陷的寒门士子何杨亲自所写,情真意切,字字宛若杜鹃啼血,尽述自身的冤情。
还有许封带来的证词,是证人口供,证明了此事绝对与何杨无关。
若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个案情前后清晰明了。若不是北安县县尉与当地豪强黄家勾结,当地县令熟视无睹,建昌府助纣为孽,根本不会有何杨下狱等待问斩之事!
郅都和张汤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显然已经为之动怒的海瑞,忍不住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彻查此案了?”
海瑞毫不犹豫地道:
“自然要查!”
张汤不由担忧道:
“可是如今,大人还要彻查朝堂赈济粮草之事。若是彻查此案,只怕……”
海瑞闻言,沉默一会儿,当即道:
“士子何杨处斩公文,已经上报刑曹。若是等京中回文下来,本官便无法插手其中了!一条人命,拖不得!”
以海瑞的性子,便是此时粮草一案紧要,也显然不可能看着这名叫做何杨的无辜士子被怨杀。
说到这里,海瑞微微顿了顿,转而道:
“不过就算彻查此案,也不见得就分散咱们的精力。建昌府府衙之中,有人勾结商行,侵吞赈济粮草。只是从此前县衙府库那边便可以看到,这背后之人准备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