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却摇头:“傅大老爷方才也听见了,钩吻毒性剧烈,曾毒杀神农,恕老夫无能为力。”
傅大老爷不死心:“莲心人参既能缓解,不若多开些莲心人参。”
“初时莲心人参还有些许用处,现在。”老者没有把话说尽,只又摇了摇头。
“老先生,求求你想想办法。”
老者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花细瓷的小瓶:“我这里有些丹药,服下后或可延长些时间。”
“快,快给老夫人服下。”傅大老爷连忙将瓶子递给一旁的仆妇,仆妇小心地服侍着老夫人吃了。
老者却又神色悲悯:“钩吻又名断肠草,中毒者肝肠寸断,极为痛苦。丹药并不能完全治愈老夫人,延长些许时间,只是延长老夫人的痛苦罢了。”
“祖母!”老者话音未落,傅五娘声音悲戚地扑倒在傅老夫人身上。
傅五娘这一哭,几个傅氏的小娘子皆扑倒在傅老夫人榻前,祖母祖母地喊个不停。
傅大老爷整个身体摇了摇,踉跄了两步,幸而傅大夫人及时上前扶住,傅大老爷才站稳了。站稳的瞬间,傅大老爷厉色看向本就身形矮小,又因绑了麻绳越发渺小的身影:“是你,是你下毒。”
顺着傅大老爷的目光,本来拦在身前的仆妇俱都让开来,邵秋实的视野前空出一块,视线毫无阻碍地对上整个房间里对自己怒目相视的傅氏子孙:“我?”
王琅也看见了捆得跟猪崽似的的邵秋实,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你在这里啊。
当即有人跪了下去,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女使:“老夫人今日只吃了大厨房送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又有仆妇跪下,邵秋实认得,是大厨房的帮佣,中午就是这仆妇不认识她,不给她放饭。
果然,这仆妇道:“近日要办文会,各院吃食一应由大厨房配送,这入口的东西我们很是当心,厨房里绝不允许可疑的闲杂人等出入。今日来领饭食的都是各院子的熟面孔,除了她,中午只有她是生面孔,还进了厨房。大老爷,大夫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老夫人下毒!”
邵秋实虽然进了大厨房,但:“我只是进去吃饭,吃了就走了,什么事都没干。”
“父亲母亲,”傅五娘傅棠抬头,打断了邵秋实的辩解,“祖母危在旦夕,如何处置这昧良心的罪魁祸首的章程可以等晚些时候,祖母却是等不了了。”
傅大老爷表情颓然:“就连王家的药师也束手无策。”
傅大夫人也道:“快,快派人去李家,将三娘子接回来见她祖母最后一面。”
李家是已出嫁的傅三娘子的夫家,听了傅大夫人的吩咐,当即便有部曲匆匆地快步而去。
“祖母不会死,”傅五娘忽然站了起来,“我要为祖母做大傩。”
大傩?此言一出,房内傅姓子孙皆是大惊,连二房三房的人都惊慌起来。
大傩?逐疫?邵秋实也是狐疑。
傅府地下有几乎化龙的灵脉,本代子孙却没有修仙者,邵秋实以为傅家先祖有修仙大能,子孙不济,方导致传承中断。如今看来,难道不是有修仙大能,而是有大巫?傅家也是巫族?就如并州的句龙氏一般?
傅大老爷道:“胡闹,母亲是中毒,又不是中了疫。”
傅大夫人也道:“好孩子,别胡说,我们知道你只是忧心祖母,胡言乱语。”
“我自幼养在祖母院子里,祖母待我恩重如山,”傅棠满面是泪,却言语铿锵,她本就是生得中正平和,眉心一点圆痣,眼中含着愁苦悲悯,越发宝相庄严了,“我既生伴佛玉,与佛结缘,连外人都能庇佑,定然也能庇佑祖母。父亲母亲放心,我一定会把祖母救回来的。”
伴生玉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傅大夫人咬牙。放心?怎么能放心?老夫人在她执掌的中馈下中毒已是让人焦头烂额,傅棠这样做更是将整个傅家放在火上煎,当着王琅在场却又不能发难:“好孩子,你从未做过大傩,哪里懂得逐疫?你若是当真舍不得祖母,最后一段时间还是守在她榻前送一送的好。”
傅棠不看傅大夫人,只看向傅大老爷:“爹,你信我,我一定能帮祖母逐疫的。”
傅大老爷看着傅棠,脸上天人交战。
其实自打傅棠说出大傩两个字后,房间里的气氛就很奇异。傅氏子孙中年纪小如傅姝者只是表情懵懂,年纪稍大一些的却皆是面露不安,跟傅大老爷同辈的几位更是不时观察旁边的王琅的反应。
片刻,傅大老爷道:“备米糕,取锁甲,召侲子,通告州府衙门。”
“父亲!”“老爷!”“大哥!”
任傅大夫人和二房三房如何惊慌阻止,傅大老爷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我傅府要做大傩。”
傅大老爷发了话,部曲奴仆顿时动了起来,有的准备米糕锁甲,有的出门召集侲子通告衙门。
“五娘子孝感动天,傅大老爷孝感动天,”王琅笑了,屋里的人都明里暗里打量着这位出生琅琊王氏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