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了,不管是县令还是知府,全都黑着一张脸。
人们心情十分复杂,一边骂着陆家一天天的不消停,就知道找事儿。一边还怕京城的这一行人怪罪,怪他们没有庇佑好陆家的族亲,竟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赶在他们刚到的时候,这也太难看了。这陆家人还能给他们好果子吃么?虽说左相大人没来,但人家回去跟左相大人一说,小鞋还不快马加鞭就穿到他们脚上啊!
知府大人看了眼陆萧宇,只见陆萧宇那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当时心都哆嗦了。
他想上前跟陆萧宇解释,甚至想说这件事情县里办不好,就移交到省府,我一定办好。
但陆萧宇没搭理他,而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离那个拿刀抵脖子的人更近一点的地方。
他看那人有些激动,抵在脖子上的刀用了力,脖子上又渗了血出来,赶紧就道:“你不要怕,我不是想要抓你,也不是想要打你,我就是想跟你问一问,你口中的阿桃是什么人?她如今人在哪?这事儿跟陆家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激动,我们是京城陆家的,我是左相大人的亲弟弟,我叫陆萧宇。我们一行今日刚到古县,对这边的事情一概不知。但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把事情完完整整且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是陆家的错,我定会替你做主。”
那人看着陆萧宇,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你是陆家的人,你会替我做主?京城陆家不就是包庇古县陆家的吗?要不是因为你们在京城做了大官,古县这边的陆府也不敢如此嚣张、如此目无法纪。你们庇佑了他,现在又说替我们做主,如何能信?”
陆萧宇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换位思考,我若处在你的位置,我也会这样想。但是你看,你现在跪在这里,拿刀抵着脖子,又说之前到县衙告过状,但是没有得到公平公正的审理。那么你今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京城一行今日会到这里?所以你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就得相信我们。
不如这样,你把事情说出来试试,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你说出来,我能办就办,我不能办,你再抹脖子也不迟。怎么样?”
那人有些犹豫,身后跪着的一个小姑娘说:“哥,你就说说吧!我们原本不就是想着让京城来的人给评评理么!这位老爷我见他面善,说话也温和,兴许能为我们做主。”
那人这才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好,那我就信你一回。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古县不大,半座县城的人都是知道的,也都是认得我们的。所以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老爷您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今日我之所以做到这一步,也实在是没了法子。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被陆家人抓了去,说是要给他们家大老爷做第七房小妾。
且不说陆家大老爷今年都快五十了,而我那未婚妻才十八。咱们单说这个事儿,如果姑娘家是愿意的,自然另当别论。可阿桃她不愿意,她是走在街上被陆家那位大老爷相中,强抢了去的。当时我妹子就跟阿桃走在一起,她们在买布料,因为我们要成亲了。
我妹子眼瞅着陆家抢人,嘴上还说什么要阿桃入府去给老夫人裁衣裳。
裁个鬼的衣裳!他们不认识阿桃,也不知道阿桃有没有那手艺,直接就把人给抢走了。
后来为了堵我们的嘴,主动派人往我们家送来五两银子,说是陆大老爷相中了阿桃,要纳回去做第七房小妾,让我别再惦记了。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话?阿桃没爹没娘,从小在我们家接济下长大,我们青梅竹马,这感情岂是用银子可以换来的?陆家人以为银子什么都可以买,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让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去侍候五十岁的老头子,他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一哭,身后跪着的几个人也跟着哭。
陆萧宇听得直皱眉,他扭头问古县县令:“是这回事吗?他们既然到县衙击过鼓,那就一定有状子,县令大人看过状子没有?可跟他说的一样?”
那县令无奈地点点头:“一样。”
“那县令大人可有调查过事情原委?他说的属不属实?又或是有没有听人说起过这件事?古县百姓对这件事情又是怎样一番说辞?”
县令头低得更低了,“他说的全都属实,古县百姓也基本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
“可是什么?”陆萧宇不解,“既然属实,既然他当真有冤屈,既然真的有一个姑娘青天白日被人抓走,你为何不管?这叫强抢民女,你身为县令,不知这罪?”
县令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他压低了声音跟陆萧宇说:“二老爷,知道是知道,可这案子怎么断啊?我总不能把陆家大老爷给抓起来。我也派人到陆家提过这事儿,我的意思是,既然人家闹得这么凶,你们不如就把人放了吧!要么就多给些银子,五两也太扯淡了。可陆家人没同意,说要银子没有,要人也没有。人进了陆府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这些告状的人摆不平,那就是本县失职,他们也很不开心。二老爷,您说这事儿怎么办?我也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