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萧宇听着这老太太一口一个晋阳的,真是气得魂儿都要没了。
彭城太守也觉得“晋阳”这两个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熟悉在哪。
云婉儿这时又说:“彭城有四个浪荡公子,我看见他们把我家儿媳逼进巷子里,有百姓看到他们四人玷污了我家儿媳,这事儿太守大人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陆老夫人以手按住心口,大喘了几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如此丢脸之事?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逛个花灯会,居然,居然被……”她瞪向那彭城太守,“我儿说得没错,今晚之事,彭城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她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做了一个以鸠杖杵地的动作,做完了才想起来没带鸠杖,颇有几分不快,狠狠甩了下袖子。
到底是在京城住了几十年的人,身为当朝左相的母亲,即使再被京里人瞧不起,她依然通过这几十年高门贵户圈里的熏陶,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股自身的气场。
眼下在这彭城太守看来,这老太太也是有几分威严之人。
这时,巷子里终于有动静了。
暗卫们收了剑,有人把四具尸体扔了出来
,砰砰砰砰地砸在彭城太守脚边。这太守被吓得连连后退,待看清楚了这四具尸体都是什么人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官差哆哆嗦嗦地道:“完了,完了,郑家的公子,李家的公子,孙家的女婿,蒋家的表亲。这可是咱们彭城的四大财神爷啊!得罪了他们……不对,这可不是得罪,这是杀人啊!”
彭城太守酒全醒了,他瞅着地上这四具尸体,再瞅瞅巷子里走出来的那些人。
为首一男一女,长得有几分像,应该是兄妹。
男的手里提着带血的剑,女的裹着纯白翻毛的斗篷,直勾勾地向他看过来。
也不怎么的,他忽然就开始紧张,忽然就觉得今晚的事,最要紧的不是这四具尸体是什么人,而是这一群人究竟是什么人。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被玷污了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白沭正低头跟陆辞秋耳语着什么,不多时,就见陆辞秋递给他一块腰牌。白沭拿着这块腰牌走上前,往那彭城太守眼前一晃。
太守大人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跪了。然后不停地冲着陆辞秋磕头,几下就磕出了血。
这还不算完,只见白沭将腰
牌收起,蹲下来揪起那不停磕头的彭城太守,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彭城太守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再看陆弘文手里的那柄剑,就觉得自己的命也要不保,地上这四具尸体应该再加上他一具,才能解了这伙人心头之恨。
有官差不明所以,还以为太守大人被白沭给威胁了。一个个严阵以待,准备打仗。
太守却大喝一声:“跪下!都给本官跪下!”
官差们一愣,不明白太守大人为何这么怕对方,看起来还不像武力压制的那种怕。
但疑惑归疑惑,他们还是听话的,让跪就跪了。只是跪得稀里糊涂,也不明白为什么跪。
陆老夫人有些激动,想要上前闹上一闹。她觉得在彭城她是有优越感的,因为她的儿子是上官,区区太守,在当朝丞相面前那就是只蝼蚁。何况这太守还没理,出了事的又是晋阳县主,是陶家的女儿,是三皇子的表妹。她就是当街把这太守打一顿都不为过。
但陆萧宇拦着她,说民妇打官员是有罪的,不管你有没有理,她这才没敢。
云婉儿搀扶着老夫人,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出了这样的事,这么多人
都知道了,晋阳的名声算是完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她的名声完不完也不关咱们的事。可如今她是弘文未过门儿的妻子,她的名声就是陆家的名声,这要是传回京城去……唉,可怎么做人啊!”
陆老夫人急得直跺脚,一个劲儿地问陆萧宇:“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啊?”
有官差上前来把尸体抬走了,还有人在处理巷子里的血迹。
陆辞秋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那太守面前,低着头说:“我二叔说得没错,彭城治下确实不太平。方才我听说那四人背后的家族是彭城的财神爷?可见生意做得不错。”
她说完,看了她二婶一眼,罗氏立即明白了——“是做得不错,但从此也就做到头了。”
太守没明白,白沭替她解惑:“陆家二夫人,罗氏。”
“欢,欢州罗氏?”太守秒懂,心说完了,同时默默地开始为那四大家族烧香。
“我们一行此番是为回乡祭祖,不想竟出了这等事情。身为太守,有些事情你该比我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应当有数。回去告诉那四户人家,若不甘心,就去衙门击鼓鸣冤。我也不介意在彭城多逗留
两日,更不介意让那几家多死几个人。
今晚这事没完,无论是他们四家,还是你这个彭城太守,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待我们从古县回来,这些事情就要办上一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