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陆弘文这边想着云华裳死亡的真相,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陆辞秋的声音悠悠传来,叫了他一声:“大哥哥。”然后道,“大哥哥听到了吧!当初云夫人重病,也有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可惜我好心好意以德报怨,却被拒之门外。
后来雨州水灾,难民北上,我请旨出城,随十一殿下救治难民,为国分忧,再没顾得上家里。待我回来,云夫人早已病故多日。”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如若当初没有大姐姐百般阻拦,兴许云夫人也不会死。有时候我也在想,那到底是不是她亲娘,若是亲娘,怎么可能宁愿病死了,也不愿让我去诊治呢?
就像现在,父亲说祖母还能活两个时辰。那与其她也就只能活两个时辰,你们还防我做什么?说什么我进去了,怕是一个时辰都活不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一个时辰跟两个时辰有区别吗?说到底,父亲就是不愿意让我去诊治,或者说,父亲根本不想祖母好起来。”
她看向陆萧元,“我说得对不对?父亲是不想让祖母继续活着,好借此机会栽赃到我头上,给我扣下一顶毒害祖母的帽子。可是你也不想想,祖母乃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她死得不明不白,还拖了我一个永安县主下水,这件事情朝廷怎么可能不查。
父亲可得仔细想想,是不是做到了滴水不漏,否则回头查起来出了纰漏,可不好收场啊!”
陆萧元负手站在原地,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已经开始发慌。
陆辞秋说得没错,老太太一旦死了,只要陆辞秋不认罪,官府肯定会查。
陆家禁得起查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他原本也只是想打死回春堂的一个小伙计,如果可能,还要再打死一个孙大夫,挫挫陆辞秋的锐气。至于陆辞秋本人,这点小事根本撼动不了。
可是今晚陆辞秋回来得早,人是打不死了。非但打不死,陆辞秋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该如何收场呢?
陆萧元沉默时,陆弘文忽然看了陆夕颜一眼。
他想到晌午那会儿看到常嬷嬷给陆荣轩换新被褥,他心里不好受,回去的路上遇着了陆夕颜。再想想陆夕颜说的那些话……眼下这件事情,似乎在他心里已经理出了一个头绪来。
“父亲。”陆弘文突然又说了话,他说,“总归是要让祖母先活下来。”
陆萧元抬抬手,“不必说了,家里又不是没请大夫,都说治不回来,如何能活?”
“那不如让二妹妹试试,死……死马当活马医,就算医不好,也没有再坏的结果了。”
“陆弘文你住口!”陆夕颜又说话了,“你在干什么?你是在帮着陆辞秋说话吗?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害的云夫人和大姐姐了?大哥哥,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这时,老夫人的房门突然开了,常嬷嬷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到院子里就开始四下张望。
直到看见陆辞秋,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快步上前,直接就给陆辞秋跪了下来。
“求二小姐救救老夫人。”常嬷嬷声音颤抖,神色慌张,两只手往前伸,紧紧抓住了陆辞秋的裙摆。“二小姐。”她声音压得低了许多,“救救老夫人吧,有人想要老夫人死。”
常嬷嬷真是害怕极了,她虽然心里头已经向着陆辞秋了,但她是老夫人的陪嫁嬷嬷,她是到死也只能在老夫人身边侍候的。而且老夫人以前还说过,她二人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么多年,从古县到京城,都习惯给彼此作伴了。所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知道,老太太这样说,意思就是将来让她去陪葬,到下面继续侍候老太太。
但如果她走在前头,老太太是不可能跟她同日死的。
她还没活够,老太太不能死。
“二小姐。”常嬷嬷很着急,语速很快,声音却愈发压得低,“府里的客卿大夫医术不行,更不会解毒。毒肯定不是回春堂下的,老夫人刚中毒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她让我找二小姐回来,她说只有二小姐您才能救她的命。
可是老爷不让找二小姐,还对外封锁消息,就连抓回春堂的大夫和伙计也是编了理由,说是给老夫人看急病才带回来的。他们就是想要老夫人死,老爷想让老夫人死,全家都不想老夫人活了。老奴几次想要往外冲,都被云家人按在屋里,这次好不容易成功冲到了院子里,还好二小姐您回来了,要不然咱们就都完了。
二小姐您救救老夫人吧,对了,还要想办法把二老爷一家给叫回来。他们还在罗府,咱们得做万全的准备。万一老夫人……万一真不成了,好歹让二老爷见着最后一面。”
常嬷嬷急匆匆说完这些话,身后已经有人过来拽她,是陆府的两个粗使婆子,身材粗壮,个子也很高。两人都黑着脸,看都不敢看陆辞秋,但动手拽常嬷嬷的动作却非常粗鲁。
常嬷嬷还抓着陆辞秋的裙摆,突然被人这么一拽,她没反应过来,倒是把陆辞秋拽得也往前上了一步。
陆辞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