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今晚想说的话似乎有点多,她拉着陆辞秋的手不停地念叨:“纵然我们本是一家,可我早年进宫,你出生时我没看过你,你小时候我没抱过你,后来你长大了,我也从未亲近过你。可是到头来我却是得了你的济,长乐也得了你的济。
说起来,这也算我们姑侄二人有缘分。
那晚宫宴,怀北提出要和亲。
我起初以为他们要的是长乐,后来又知他们真正想要的人竟是你。
我的心都快吓出来了。
阿秋,无论长乐还是你,都不能嫁到怀北去。你记住了吗?无论你们姐妹中的哪一个,都不能嫁到怀北去。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不是不懂事的女人,我嫁入皇家这么多年,早就知道生下一个女儿,使命是什么。
皇家去和亲的公主还少么,这样的心理准备我打从生下长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了。
我不排斥长乐去和亲,皇家公主十有八九都要走这条路的,我可以接受。
但我还是那句话,去哪里和亲都行,唯独怀北不行。
长乐不行,你也不行。”
宸妃说得很坚决,“阿秋,我虽是当朝左相的亲妹妹,但你也看到了,这朝中不管左相还是右相,似乎都不得圣心。”她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许多,身子也往前倾了倾,“我总觉得皇上留着这左右丞相似乎另有原因,绝对不只是看中他们学识好,能上朝理政这样简单。可我就是个女人,朝中之事我不懂,我只说我看到的。
你父亲这般光景,我和长乐又能指望他什么呢?这么多年了,他没给我们带来过任何倚仗,倒是如今你争气,才让我们过得好一些。
当然,我也不是埋怨娘家,日子过得是好是坏,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只是想说,阿秋,你既然已经起势,那就千万不要失势。你得把这个势头给做足了,你得让自己的势长长久久存在,甚至压过你的父亲。
这样你才有说话的权利,才能在大难临头时,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像那晚宫宴,怀北求亲,你就做得很好。
可我还是担心,躲过了第一次,难保还有第二次。那怀北太子是个很邪乎的人,我常听后宫人议论,说他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怀北之所以这几年发展到几乎能与南岳平起平坐,全部都是那太子的功劳。甚至有人断言,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年,怀北就要赶超南岳了。
所以我很担心,我怕和亲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那你和长乐就谁都躲不过去。
可是你们不行,阿秋你记着,无论如何,你跟长乐都不能嫁到怀北去。”
陆辞秋听着宸妃的话,她能感受到宸妃急切地想要表达,可是想表达的同时却也在尽力地压制。压制的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只是顺着这个思路去猜,也能猜个大概。
“为何?”她问宸妃,“为何唯有我和七公主,去怀北不行?”
宸妃摇头,“没有为何,就是不行。”
她便开始引导宸妃:“可是因为我们家与怀北有大仇?”
宸妃愣了一下,很快就顺了这个坡,“对,就是因为有大仇。裴家虽只是你的外祖家,可你是陆家嫡女,你母亲曾是陆家的当家主母,所以这样算起来,裴家跟长乐也是沾亲的。
裴家跟怀北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谁去怀北都行,唯独你们姐妹不能去,你们去了两边儿都得不着好,怀北的人会把这些年跟裴家没算完的账全都算到你们头上。”
陆辞秋笑了,“其实姑母心里所想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对吗?姑母所指的仇恨,根本不是指裴家跟怀北的仇恨,而是因为我们家跟怀北另有一层关系,我那位父……”
“住口!”宸妃急了,眼睛瞪了起来,好像陆辞秋说了多么大不敬的话。
可是也仅仅是一句住口,后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陆辞秋怎么能听她的,她想说的话,没人拦得住。
“姑母知道一些事情,对吧?可否告诉我?”
“不知道!”宸妃匆匆摇头,“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宫宴那晚您就不会不顾一切跪到皇上跟前,哀求皇上不要把七公主和亲去怀北。更不会用那种令人琢磨的目光看向我父亲,还对我父亲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本宫说了什么?”宸妃有些后怕,她想不起来自己那晚跟陆萧元说什么了。
陆辞秋帮她回忆:“姑母说——帮我就是帮你自己,哥哥明白。”
宸妃心里“咯噔”一声,“本宫,本宫只是随口说说。当时气急了,有口无心的。”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话根本压不住陆辞秋。这个小姑娘太聪明了,心眼也太多了,她本以为今晚陆辞秋来宸佑宫只是想知道流言的事,可眼下她才明白,流不流言的,或许对这个侄女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她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从她口中套出关于陆萧元的秘密。
可是……“陆辞秋。”宸妃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