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就发现似乎是打从陆萧元回来之后才起的。不由得对儿子又埋怨几分,觉得他官都做到丞相了,却一点都不大度。肚子里别说能撑船了,就是一叶孤舟都撑不起来。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祭拜了祖宗之后,一行人又回到明月堂坐了一会儿,午时刚过,管家陆忠躬着身走进来,说:“可以用膳了,请主子们准备准备,稍候移步花厅。”说完还问了老夫人一句,“今日月夕家宴,可否请罗家人一道入席?”
陆老夫人想了想说:“都是实在亲戚,也算一家人,就一道入席吧!”
陆忠再问:“男女可要分席?”
陆老夫人摆摆手:“一家人,不拘那些个礼。”
二夫人罗书兰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但心里还是很无奈的,只道平日里不分席也就罢了,可今日这一席里头有陆萧元,还有已经十挨着陆萧元坐,再往左手边是陆萧宇,挤在陆萧宇身边的是陆荣轩。
再往左边数,则是陆倾城、陆夕颜、陆辞秋,和陆芳华。
陆萧宇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看着罗书兰说:“今日不分席,就只能你陪陪大嫂了。要不然咱俩坐一块儿,我还能照顾照顾你。”
罗书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客人,我在自己家里吃饭还用得着你照顾?”
陆萧宇“嘿嘿”一笑,说:“这不是看着大哥大嫂挨着坐,我怕你孤单么。”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这场合说出来也就是图个热闹,毕竟大过节的,谁家团圆宴上不是热热闹闹的,所以陆萧宇也没多想。
但陆老夫人多想了!
她看着自己儿子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眼下也没法说什么,云氏刚死,不好立即再娶。听闻康氏被关了起来,陆萧元说了此生不复相见,这算是彻底决裂了。素言是个丫鬟,如今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这种场合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这样一想,也就只剩下苏氏了。
陆老夫人心里不太痛快,因为在她看来,苏氏跟素言没什么区别,都是丫鬟。而且真要论起来,苏氏的身份甚至还不如素言。因为素言好歹是康氏的贴身婢女,而苏氏当年只是裴卿身边的一个洗脚丫鬟。
连做丫鬟都是做得最下等的那种,凭什么上陆家的家宴?
可是她又心疼儿子,又觉得儿子孤孤单单的也叫人笑话。堂堂左相,家宴时怎么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呢?
于是她提了个醒:“苏氏总不出门也不是个事儿,今儿月夕,往年一家人都是在一起吃这顿团圆宴的,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萧元,你让人去将她叫来,在府里这么些年了,怎的这点子规矩礼数都不懂?自己不出头也就罢了,连着个惜玉也跟她一样是个闷葫芦,这怎么成?快去,把人叫出来,让她坐在你身边。”
陆夕颜也跟着道:“就是,她们也太没规矩了,平时不出屋,月夕家宴也不露面,还等人三请四催才来?难不成当自己是正室夫人不成?这么大架子!不如我去叫,我倒是要看看她在端什么架子。”陆夕颜说走就走,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起了身。
只是才站起来,还不待转身工夫,突然又“嗷”地一声惊叫起来——“大姐姐你干什么?好好的端着汤怎么还掉桌上了呢?你这汤碗可真是会掉,自己一点儿汤汁都没沾着,倒是洒了我一袖子。我这可是新做的衣裳!你得赔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人们一看,果然是一袖子汤。再瞅陆倾城桌前翻倒的汤碗,就连老夫人也不得不斥了一句:“倾城怎的这般不小心?”
陆倾城匆匆起身,眉心紧锁,身子还晃了两下,明显的不适。
陆萧元赶紧问:“可是身上伤还没好?”
陆倾城一脸委屈地点点头,“是还没好,一动就疼,坐着更疼。方才本是想给五妹妹盛一碗汤,谁成想一动之下牵着腰上的伤,那一下真的是太疼了,这才没拿好。”
她说完,再连连给陆夕颜赔不是,还拿出帕子给她擦袖子,见擦不掉就说:“我是一定会赔给妹妹一件新衣裳的,就算一时来不及赔,也会另给妹妹补偿,总不会叫妹妹吃亏就是。只是眼下妹妹的袖子湿了,秋日风凉,还是得赶快换上。不如妹妹先回屋去换衣裳吧!”
陆夕颜气得直跺脚,从前有多巴结陆倾城,现在她就有多看不上陆倾城。甚至还因为从前在陆倾城那里付出太多,且至今没有得到想要的回报,所以对于陆倾城一直心怀怨恨,连个好脸色都不愿意给。
但听陆倾城要赔给她,便提醒道:“你可得记着你说的话,最迟今晚就得赔给我。明日你就要出嫁了,可别带着个空口承诺走,到时候我去羽王府要债你脸面上可是不好看的。”
陆倾城赶紧说:“妹妹放心,待家宴过后我就叫人把赔偿送到妹妹屋里去。”说完看了司琴一眼,“你陪五小姐去换衣裳吧!顺便去我屋里取了那只玉钗,算是我给五妹妹压惊。”
陆夕颜眼珠一转,“既然说是压惊,那就不算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