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方正化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郝摇旗更是国骂出口!
甚至就连新投降的刘体纯,也是满脸铁青。
暂时还在明皇处“做客”的刘芳亮,更是哀叹一声,看向朱由检的眼神,竟然带着怜悯。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是深深的的觉得这是一个好皇帝。
明军查抄了那么多好东西,绫罗绸缎无数,然而明皇身上的衣服换来换去,竟然就只有三件常服,透过宽大的袖口,清晰的可以看到他的中衣,早已打满了补丁。
甚至就连四身龙袍,也早已磨得毛了边。
一日三餐,更不过是寻常饭菜。
而对于城内的百姓,皇帝是真的在意啊!
不但每人分发了百斤粮食,更是安排军卒上街巡逻,看看有没有百姓吃不上饭食……
刘芳亮嘴唇蠕动几下,看着明皇那鬓角的斑白,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李来亨闭上了眼睛,眼角隐隐有了水光……
马岱最是头铁,若不然他也不会做出为了坚定军心,逼死全家的事情来。
他最先按不住了,阴沉着脸:
“陛下,臣请一千兵马,让臣去江南,臣定然取了他的狗头回来!”
太气人了!
皇帝距离徐州不过只有几百里距离,只消沿着运河南下,过了徐州,就是江南了。
而钱谦益那老狗,竟然公祭皇上,说皇上在煤山自缢殉国了!
兀那狗贼!
“呵呵!”
朱由检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嘴角勾起了冷笑:
“你要杀谁?钱谦益?”
“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朱由检伸了个懒腰:“江南若是上下都不支持,他一个国子监祭酒能有多大的能力?
只消一个衙役,便能砍了他的狗头,送到朕面前!”
方正化紧皱着眉头,双手捏的咯咯吱吱作响。
朱由检从座椅上起身,活动着僵硬的骨节:
“早在年初,朕就明诏天下,要天下兵马进京勤王,然而呢?”
“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他江南可有一兵一卒北上?”
朱由检冷笑。
正在说着,忽有军卒来报,说是阁臣范景文连夜赶来了。
朱由检急忙带人迎接,却见范景文已经到了衙门门口。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范景文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初春时节,早晨还很冷,他的头上却白雾升腾,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嘴上也起了一圈燎泡。
这是急的啊!
“老方,给范阁上茶,不,上点温水,先让范阁润润喉。”
朱由检一手扶住范景文,扭头对方正化吩咐道。
范景文见到皇帝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暴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陛下,吓死臣了,吓死臣了!”
“范阁别急,朕不气,朕不气。”
朱由检亲手扶着范景文,进了衙门,在凳子上坐下。
“哎哟,范阁老,您太急了,咱家也在看着呢!”
方正化端来一小杯温开水,递给范景文。
他就在皇帝身边,若是皇帝暴怒,岂能不劝着了。
眼见范景文揭开盖子,就要牛饮,方正化提点道:
“范阁老慢点喝,别伤着了身子骨。”
大热之人,是不能猛然喝水解渴的,很容易就会激炸了肺。
范景文小小抿了几口,待温润了食道,这才缓缓喝下了温水。
“这不是急得了么!”范景文苦笑一声。
他又接过方正化再次递来的茶水,道了谢,放在一边的案几上,这才对朱由检道:
“陛下,江南的消息传到臣耳中,臣生怕陛下冲动,中了贼人奸计,连夜赶来……
万幸,万幸!”
范景文看着气定神闲的皇上,吊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处。
朱由检两手一摊:
“有什么好气的呢?人各有志,他们不跟着朕,朕还省了将来不好处置他们呢!”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岂是一回两回了!
“阁老可曾记得前年的黔兵事件?”
朱由检平缓的开口道。
黔兵?
范景文顿时苦笑:
“臣自然是记得的,那时候,臣还在家中,听闻马瑶草(马士英字)忧虑贼势大,生恐群贼再做出挖掘凤阳祖陵之事来。
于是从老家贵州招募了七千悍卒,守卫中都。
谁知……”
马士英派手下游击将军李章玉,去贵州招募了七千士兵,内含沐国公一部分兵马。
这七千黔兵,本来是要从汉口(武汉)过江的。
谁知道当地已被流寇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