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骁手持银灰色的巨斧躲在斑驳的墙后。
这是一处废弃的古典园林建筑,亭廊阁苑已经爬满不知名的藤蔓,荒凉破败。
长着乌鸦头和蝙蝠翅膀的怪物好似被折断了下半身安在了亭阁的角檐上,它们断断续续的发出一阵阵嘶吼声,美人靠上雕镂着各种曼妙舞姿的灵动仕女,只是此时神色有些萎靡。亚麻色的天空像凝固的血液一样诡异而安宁。
巨斧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滴滴答答的落在柔软的草坪上,小草好似渴望着鲜血,迎着血滴疯狂摇摆,妖艳而神秘。
李之骁的精神燃烧着,亢奋着,这样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感觉,他已经经历了数千次。
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惊讶李之骁的状态,只见他眉头紧皱,面容狰狞,身体绷直颤抖,好似有无数蚂蚁噬咬着他的身体。
李之骁屏住呼吸等待着梦境中的第五个杀手,他已经杀掉四个人形怪物,虽然他们看起来和生人一样,但是都毫无生气,只是梦境中的秽物之一。
枯缩的双臂上藤蔓一样的花纹和巨斧连接在一起,巨斧好似长在了他的手上,围墙顶上一只无形的手臂摸索了下来,李之骁突然浑身一冷,被阴暗气息锁住的感觉涌上天灵。
头皮发麻的李之骁反手就是一斧,无形的手臂被瞬间斩断,可是断手却跟长了眼睛一样,直直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丢下巨斧想去掰开这只阴冷的手掌,却发现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做到,他想大喊呼救,可这梦境之中,又有谁会来救他呢。
就在他感到窒息以致思维麻痹之际,尖锐的铃声响起,平时催命的起床铃声变成了救命铃声。
李之骁猛的惊醒了,原来又是一场噩梦,可为什么每次梦中都是如此真实,心悸的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窗户,阳光丝丝缕缕的射进六楼窗台。
窗台上房东留下的玩具熊嘴角带着诡魇的微笑,淡黄色的眼珠似有似无的闪着微光,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李之骁一把把玩具熊扔到床头柜上。
嘴里嘟囔着:"又没睡好,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因为噩梦的原因,李之骁睡不足八小时就有下床气,从小到大李之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可是谁要是打扰他睡觉了,他就会心悸的莫名火起。
自从有记忆开始,李之骁只要一闭眼,他的梦中就是光怪陆离的世界,凶杀,诡谲,恶魇,无边无际的杀戮与被杀,即使是最恐怖的恐怖电影,也演不出李之骁梦中的万一。
这几年他在外地工作,一个人的夜晚尤其孤寂,白天事务繁忙,晚上又总是不愿早早进入梦中,后来发现饮酒可以让梦境变的没那么可怕,也许这就是酒壮怂人胆吧,他渐渐染上了酒瘾,三两老白干下肚,十一点就能安稳的睡下。
起床洗脸刷牙,老板租的是居民楼,李之骁住在最北边的一间房中,房间里昨晚吃剩的外卖和凌乱的衣物袜子相映成趣。
李之骁很懒,出奇的懒,袜子内裤都是拼多多买的便宜货,攒够十条内裤十双袜子,他才肯用厕所里的大盆泡起来,晚上回来一起洗。
虽然他很懒,但是他爱洗澡,一天两次热水澡也许是他人生中最舒坦的时间,45度的热水如仙液一般抚慰着李之骁的身体和灵魂。
洗漱完毕的他穿上买了五年的过时小蓝西装,套上大号的深灰色牛仔裤,配上特别舒适的软底布鞋,一股九十年代的土潮风在李之骁身上显现出来。
李之骁个子不高一米七刚出头,常年胡子拉碴,眉粗眼大,体重也有一百三十多斤,虽然他每天睡不好,可工作上的事并没有拉下。
他甩甩脑袋,把梦中的杀戮抛到一边,推开大门,外面已经是深秋了,过道里还有点暖气,坐电梯下楼,刚出门洞,一阵寒风袭来。
李之骁缩着脑袋,迈着碎步往工地走去,路上花了3块钱买俩油条,一杯豆浆,不得不说北方的物价真的很便宜,这要在南方,翻倍可能都不止。
有点想家了,父母都在老家,李之骁为了多赚点钱,背井离乡800公里,在建筑工地上干着管理的活。
虽然手底下没多少人,每天事情可不少,进货,点货,安排工作,调度材料,财务,都是李之骁在做,他一个人当三人用,老板可是省了一大笔。。
工地上川省的木工五点就干活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直弯机制造钢筋发出的声音,升降机的轰鸣声,工人的呼喊声,参杂在一起。工地像一个大型剧院一样,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李之骁跺了跺冰凉的双脚,走进移动板房制作的办公室里,办公室有两张大型办公桌,两张二手店淘来的老板椅,老板椅背后是铝皮资料柜,柜子已经快装满了,全是工地的各种资料及账目表。
今天桌子上特别干净,干净的让人好不习惯,要知道工地上的灰尘都特别大,每天早上擦的桌子,下午就一层灰了,平时李之骁都是用俩月也没洗过的干瘪毛巾随意的掸掸灰。
“难道是老张擦的桌子?”
李之骁狐疑的打量着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