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别人家,若是懂礼数,自然不会放浪形骸,通宵达旦饮酒,这并非做客之道。
如今的浩然兄还在病榻之上,他们岂能把酒言欢,浅饮几杯便散去。
更何况,看似寻常相识的初次见面,其中却是暗藏杀机,待到图穷匕见之时,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知云兄对这位范兄有何感观?”
在吹灯睡觉前,张潇闲谈般问道。
云文杰笑道:“这位范兄与浩然兄一般颇有侠义之名,虽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位范兄,但却久闻大名。”
“当初我与浩然兄把酒言欢的时候,浩然兄时常提及范兄,只是无缘得见一面。”
“今日见来,范兄也的确颇有侠义气概。”
张潇笑了笑,他知道并不能从云文杰这里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至少也算是知道了范怀义颇有侠义之名。
只是不知道,这侠义之名,是徒有虚名地刻意结交刘浩然,还是真的有侠义之名,张潇并不关心这些。
就算范怀义是所谓的盖世大侠,若是他的敌人,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介意除掉。
如今倒是有一个机会除掉范怀义,如果那个妖僧圆觉再次来府上,那可就有好戏看。
若只是刘嫣然一人回来,这种热闹他还真不想看,虽然他烂命一条,口袋里没有半毛钱,君子都知道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他不是君子。
但若是有范怀义在那就不同,那个妖僧圆觉能在广云城这种人族大城里呼风唤雨,胡作非为,除了自身修为实力,身后若是没有势力撑腰,打死他张潇都不相信。
那么多所谓的正人君子都不去除掉这个妖僧圆觉,就可见其中的水有多深。
然而此事却是涉及到了刘家庄,也涉及到了刘嫣然,张潇可不会认为,圆觉不可能不知道刘家庄身后有一个天元山。
就算圆觉不把天元山放在眼里,但柿子谁会挑硬的捏,鸡蛋不碰去碰石头,除非圆觉吃饱了撑的,或者是觉得自己行了。
其中恐怕别有用意与试探的意思,但不管如何,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也正是他的可乘之机。
最好的结果便是,到时候范怀义与圆觉两败俱伤,他不做那黄雀,他要更上一层楼,做那树下弯弓搭箭的猎人。
若是能获得圆觉的妖丹,那便吞噬吸收,这样失去的灵气便能恢复,少那三年的苦修。
而且到时候背后捅范怀义的刀子,那也不是他张潇干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才是一个老六的最高境界。
张潇觉得如今的云文杰其实并非什么猪队友。
换种想法,若不是有云文杰在,他凭什么获得拜入天峰门去学那长青回春功的机会,而他又凭什么能在这人海茫茫之中,出门就能碰到妖怪?
何为机缘?
这便是机缘,云文杰便是他的机缘,想到这,张潇就舒服许多。
不过张潇并没有忘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云文杰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有范兄的到来,浩然兄的病症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康复,若是可以,我想后天便离开,继续赶路去往京城。”
张潇有些奇怪,云文杰与刘嫣然两人是好不容易难得一见,他原先还发愁怎么找借口让云文杰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却是没想到云文杰也会有如此的想法。
张潇不动声色说道:“我当初在桃园闲暇之时,常去城里茶楼酒肆,倒也听闻这天元山的确是有善岐黄之术一脉。”
“若是有范兄出手,浩然兄所谓束手无策的重病,也只不过是疥癣之疾,定能药到病除。”
云文杰点了点头,目光深邃看向窗外的月色,良久后才说道:“今天乘船之时,所知道的民间疾苦之事让我颇为触动,一叶知秋,其中恐怕还有更多不为我所知的惨绝人寰。”
“或许以前我对功名不屑一顾,但如今我知道,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为这大赵天下万千黎民百姓做些什么。”
“我是书生,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我也是大丈夫。”
云文杰笑了笑,继续说道:“张兄莫要见笑,或许前边所说也只不过是今晚多喝几杯,酒后的豪言壮语。”
“然则若是大赵生灵涂炭,也定会殃及云家堡,殃及我的家人与我最疼爱的小妹。”
说到这,云文杰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柔情,接着说道:“同时也会殃及这刘家庄,与我最心爱之人。”
窗外月光柔和洒进客房,照在云文杰显得有些单薄的身躯上。
云文杰没有所谓的习武根骨,更没有所谓的灵根,但如今却是有着那些所谓文人墨客酸腐书生已没有的铮铮傲骨与脊梁。
张潇轻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快意恩仇,动不动就屠人满门。
不过张潇也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是今后云文杰不忘初心,不负今夜的豪言壮语,那他助云文杰这位朋友兄弟登上这赵国世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不可。
“天下兴